他这是在亏她喜欢自找罪受?但卢三娘不爽归不爽,还真有一种昨夜跟长沙帮硬拚的自己是傻子的感觉。
她本也不是古板人物,尤其这还是在保护家园,用些手段驱逐外敌,实属正常。
卢二的脑子比较不开窍。“可柳公子,你这样是不是卑鄙了点?”
“卑鄙的是他们吧?竟趁卢大侠过世之时纠结成党,图谋芦花荡,如此小人,怎么对付他们都不为过。”柳照雪义正辞严。
卢三娘螓首频点,颇为赞同。
卢大也道:“那些人以为爹过世,卢家没强人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他们作梦!不过……”他口气一转,眼里射出几分贪婪。“柳公子,你似乎也给芦花荡带来不少损失喔?”
卢三娘掩嘴偷笑,大哥的小气心性又冒出来了。
柳照雪沿著卢大手指的方向看去,却是满目疮痍的虾子坳。这一炸虽然有功,但损害确实也不小。
卢大摇头叹气。“可惜虾子坳本是三妹平时思索心事、闭关练武的禁地,为保它的严密,三妹用了几年时间将那里布置得如铁桶一般,结果这一炸全都没了,损失惨重啊!”
耙情兜著弯要他赔偿啊!不过这正合他意。柳照雪微笑点头。
“这一变故,确实是在下的责任,奈何在下两袖清风,不如为卢家效力几天,以为抵债如何?”
卢大欣喜若狂。“当然可以,你只管留下来,便是永远不走也没问题。”开玩笑,卢封死后,卢家庄正缺高手,这姓柳的可一人独斗三大客卿,足见本领不凡,若能延揽他效力,卢家庄如虎添翼。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如此,多谢卢庄主。”当下,两个男人笑眯了眼。
卢三娘撇嘴。从他主动对付三大客卿起,她便看出他想留下来的意图,不过他一直没找到藉口。
现在倒好,卢大自己把理由送上了。他光明正大赖下来,就不知这对芦花荡的将来是好是坏?
她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食笼,这个为了练武,连命都可以不要的武痴,在千万紧张时,竟弃了刻有剑招的石碑,只带出她的食笼。
他如此看重她,对她、对整个芦花荡应该没有恶意吧?
她又想起他为她温了一夜的菜,那温暖至今仍煨得她心窝发烫。
她情不自禁偷看他,灰旧的布衣难掩他内蕴的风华,灼灼然然,衬出一身光彩。这分明是只成精的老狐狸,初见面时,她怎会误认他是个傻小子?
不过她也承认,他五官清雅,朴拙面容上一双黑眸宛如千古不变的深渊,一点一滴,吸尽周围光线,单看他的外表,完全无法联想到“狡猾”二字。
突然,一阵风来,她又闻到那股寒梅冷香,岂止迷人,更加销魂。
她脑子一阵晕眩,不自觉地朝他靠近一步。
这时,他转头,满是兴味的眼对上她的。
他对她挑眉,神情暧昧,竟似拿了无形丝线,勾引著她的魂魄。
她心脏狂跳,喉咙发乾,身子不由自主摇摆,有种想靠近他的强烈冲动。
为什么会这样?她眨眨眼,就觉得他的形象高大了几百分,让她忍不住想依靠。
她的眼神离不开他,一点在里头悄悄燃起。
他的薄唇往上弯了起来,清俊笑颜中带著几分戏谑。
他这是在笑话她?她脑袋轰地一响,瞬间清醒了,即时停住迈向他的脚步。
她深吸了口气,娇颜浮上两朵红云。虽克制了动作,没真的扑上他,弄个丢人现眼,但毕竟失态了,她还是郁闷。
而他还在火上加油。“今后,便要劳烦卢姑娘照顾了,柳某先行谢过。”
她看著他脸上的笑,很想揍他两拳,可偏偏越看他,心里越不自在,最后却连目光也不敢传过去了。
这让高傲的她更加气恼,自己的气势什么时候输过人?只有今天、只在这人面前……
她强作潇洒,撇头冷哼。“你柳二比鬼还精,需要人照顾吗?”
他换上一抹忧郁的眼神。“卢姑娘为何突然发怒?莫非在下得罪你了?在下愚钝,行事总难周全,偶有缺失,还请姑娘海涵。”
卢大、卢二是看不出他有什么不对啦,倒是自己三妹一向任性,那脾气是说风是风、说雨是雨。
“三妹,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倒是说啊!何必置气?”卢二劝道。
“对啊!三妹,你有话不说,谁能帮你?”卢大也劝。
“再则,姑娘家脾气太大,将来可不好找婆家。”
“还很容易老。”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没个停,把卢三娘心里的薄怒捣成九天烈火。
“此事与大哥、二哥无关,请你们别多管闲事!”她怒吼。
“卢姑娘,千错万错都是柳某的错,请勿为我与两位兄长起冲突,坏了你们兄妹之谊。”柳照雪却来充好人。
卢三娘终于被彻底惹毛。“谁要你多嘴?”
“我——”他闭口,神情委曲。
卢三娘气死了,恼他、恼两位兄长、更恼她自己。好端端的,她羞什么?又在怕什么?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她恨恨一跺脚,转身跑了。
“怎么回事?”卢大、卢二一脑门迷糊。
柳照雪只是笑。其实儿女情事,人伦之常,也没什么,不过卢三娘太好面子,一时发现自己心意,柔软了性子,又觉别扭,才会闹起脾气。
所谓卢家有女初长成,如此奇妙,又动人心扉,他是不可能将这份乐趣说出来与人分享。
“我也不知。”他装傻,心思继续转动,这卢三娘就是倔性子,情思萌动时,不喜反怒,若他如对待平常姑娘那样,与她温言软语,她必不买帐。
看来,以后他得常常激她发火,如此情苗才可增长迅速。
他这边兀自想得开心,那远去的卢三娘只觉背后一股寒。莫非这秋终于要褪去,让冬来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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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八大客卿被柳照雪设计陷害,全数毙命后,芦花荡突然就平静下来了,再没有人来这里添阴风、找野火。
卢家三兄妹很顺利地给卢封办完丧事,下了葬,芦花荡又恢复往昔的热闹——
不,自从那叫“柳二”的人住进卢家庄,这儿就比过去更加吵杂三分。
“柳二,起床了!”卢三娘用脚踢开客房门。“感激姑女乃女乃吧!我特地让人给你打了水,你洗漱完——”
“哇!”却是端了洗脸水,跟在卢三娘身后进来的丫鬟被一条从屋顶掉下来的蛇吓到了。
唰地,卢三娘拔剑将青蛇斩成两半。
“姓柳的,你居然在我卢家庄里养蛇!”她一剑往床上微微凸起的部位捅去。
“啊!”丫鬟继续尖叫,以为会看到鲜血四溅的可怕景象。
可床上哪里有人?棉被撩开,里头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卢三娘瞪下人一眼。叫魂啊?难道她会无缘无故杀人?傻子。
蓦地,柳照雪踢开窗户,翻了进来。
“你找我?”他跟卢三娘的生活习性倒相似,都爱用脚开门窗。
“大清早的,你去哪里了?”卢三娘随手将长剑插回剑鞘,又接过丫鬟手中的脸盆。“你出去吧!吵死了,耳朵都快被你叫聋了。”
丫鬟才觉得跟著卢三娘做事,早晚被吓到死翘翘,她迫不及待地落荒而逃。
柳照雪接过脸盆,便自洗漱。
“喂,你还没告诉我,一大早去了哪里?”她坐在茶几上,又拖了一张茶几垫脚,倒了杯茶,自顾自喝了起来。
“奔跑一夜,跟大清早出门是两回事。”他看著她,皱眉。“这房里得再添张茶几才行。你坐一张,垫一张,只留一张给我,我的脚搁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