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天她要散功前,通知我一声,让我与她过两招。”他要试试九变的威力。
一提到散功的事,柳乘风的头就发胀。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理由劝魔芳馡放弃她深爱的武学?
“那种事……以后再说吧!我被魔女教的人捉走前,接了一趟镖,护送一批粮食到北方,你先帮我把这件事安排一下。”
“抱歉,我暂时不想回大镖局。”
“为什么?”
“尤贪欢在那里。”
“她去大镖局干什么?”
喜新厌旧尤贪欢是江湖三大害之一,风流声名比起柳乘风更臭上十倍。
但那家伙却是柳乘风的挚友之一,这是她自己说的。柳乘风完全不记得曾答应与她做朋友。
大镖局的人看到尤贪欢也很伤脑筋,但他没有躲避她。尽避他常常赶她回家,可他永远是当面提,不会背后言人是非。
柳照雪耸耸肩,起身往外走。
“你去哪儿?”柳乘风问道。
“随便逛逛,哪天尤贪欢走了,我自然会回家。”说完,柳照雪头也不回地走了。
柳乘风觉得头更痛了,为什么自己如此倒霉,总是被一堆麻烦事缠身,不得清闲?
他好像什么事都不必做,每天混吃等死。
“唉……”真希望天上掉下黄金,再加上几千帮手,为他把所有麻烦事都解决,那就好了。
早晨,柳乘风带着惺忪之气起床。心里太多麻烦事,弄得他一夜难眠。
他正在梳洗,咚咚咚,有人敲响房门。
他没精打采地走过去开门,迎面就是一张澄澈透明的笑颜。
这瞬间,他有种错觉,仿佛满心的郁闷被一点一滴清洗干净了。
“没吵到吧?”魔芳馡眨着闪亮的大眼看他,手里献宝似地端着一碟馒头、三样小菜和一大碗清粥。“我让小儿准备了早餐,一起吃怎么样?”
他在想,要是自己沾满尘垢的心能常被这样清洁,应该是件快乐的事。
心情突然变得很好,他让开门,请她进来。
她把餐盘放在桌上,左右张望一下。“怎没看见二公子?”
“他有事,先走了。”他洗好脸,走到她身边坐下。
“这么急?”她本想跟柳照雪讨教几招。
柳乘风很庆幸没把柳照雪留下来,要不,她现在心里还有他吗?
魔芳馡给他成了一碗粥,送上汤匙和筷子,就像一个体贴的小媳妇。
他不是第一次被人服侍,她的动作也不算柔雅,但他接过粥,却觉得有份温暖直达心窝。
“谢谢。魔姑娘……嗯,我以后叫你阿馡如何?”
“好啊!”她并未察觉魔姑娘跟阿馡之间有什么区别,但他看她的眼神很是柔软,这让她的脸有些热烫。“柳公子……”
“你叫我乘风吧!老是公子、公子地叫,太生疏。”
“乘风……”有些绕口耶!她反覆念了几次才习惯。
他很喜欢她卷着舌头念他的名字,那带点软糯的声音,特别的甜。
“阿馡,我昨晚听二弟提起,有朋友在大镖局等我,我们直接会沛州如何?”
“好啊!”反正她对尚善国不熟,便把前程都托付给他。她相信他会帮她最好的规划。“那吃饱就上路吧!”
“我还得准备一些干粮和饮水。阿馡,你要不要换身装束?毕竟你是姑娘家,与我孤男寡女同行,易惹生非,不如扮做男子方便一些。”
“可我没扮过,不知道扮得像不像?”
“没关系,只是掩人耳目罢了!”重要的是,她的凤凰钗和青衣太明显,遇到江湖中人被认出身分,肯定有麻烦。所以他找了个借口,让她改装。
她想起以前看过的章回小说,也有那易钗为牟的段子,总难想像,男人与女人相貌身材大不同,该怎么扮才不会露馅?
她觉得改装若不成功,便很恶心,她不喜欢那样。
但柳乘风是不可能让她穿这样出门,不断鼓动她。
“你放心,改装我拿手,每个试过我手艺的人都夸赞。”
“你常帮姑娘家做改装?”问题月兑口而出后,她吓了一跳。自己的口气好酸啊!“其实……唉,我随口说说,你别在意……这个……没事了,你要出门的时候再叫我,我先回房。”她突然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阿馡。”他想了想,有些事得让她知道。“我只帮过一个姑娘做改装,就是那个在大镖局等我的朋友,她叫尤贪欢,是一个很喜欢装神弄鬼的姑娘,我因此学了一些易容技巧,虽不精深,但还算生动。”
“是这样啊……”她的心有些甜。
“也许我的外表看起来很花心,江湖人给我的匪号‘品花鉴玉柳大少’,听起来也很风流,但我绝不是个滥情的人。”他希望她能明白真正的自己。
“喔。”她忍不住想笑,真的很开心。“不过……我没有质问你的意思,我只是……莫名其妙闷闷的,就乱说话了,对不起。”
“你对我有疑问,本来就该问出来,这样很好。”他不喜欢与人冷战,因为猜测人心太累。可经营一家镖局,周旋在三教九流中,人际就是一大学问。他一直做得不错,如今才知心其实累了,与她的直来直往让他很快乐。
魔芳馡底下头,害羞地脸红了。
两人继续吃饭,再没人开口说话。
她偶尔会偷看他一眼,又赶紧将眼神移开。在地牢时,她就觉得他的眼睛特别好看,与他对视,她的魂魄好像要飞入他的瞳孔里。
而现在,她感觉他的脸也变得更好看了,有一种特殊的魅力,一直吸引她的目光。
她有些惶恐,自己老盯着他看,他会不舒服吧?
柳乘风吃完饭后,把碗放下来。
“我去准备东西,你先回房休息,我很快回来。”
“可是……”她不喜欢一个人闷着的,那多无趣,她想跟他一起去。
但是他说:“你等我回来好吗?”
她说不出话了,直觉地不想违逆他,不想让他难受。
他拍拍她的肩膀,转身走了出去。
直到房门关上,再也听不到他的脚步声时,她才模了模刚才被他拍过的肩。他的体温还留在上头,暖暖的,很舒服。
但她的心却有些闷。为了他,她做了自己不喜欢做的事。
她怎么这样想哄他开心、顺他的意呢?
她渐渐地变了,不再像以前那么洒月兑自在,想干么就干么。
她有些惶恐,为了他而改变自己,是好、还是不好?
柳乘风没有夸大,他的改装易容技巧真的很好,不过给她加深了肤色,眉毛画浓一点,她就像个俊俏的小伙子。
他特地给她选了一件领子比较高的衣服,掩饰她没有喉结的颈部。
他本来还准备了药粉要替她填平两边耳洞,后来发现她根本没有耳洞,他稀奇地看了她好久。
她问:“尚善国的姑娘是不是都穿耳洞,我要不要也去穿一个?”
他捏着她的耳垂,轻轻地揉着,笑得一脸灿烂。
她看得一阵晕眩,他的笑实在好闪亮。
“你这样很好。”他说。
她的脸立刻红了,心中决定,为了他的夸赞,她一辈子都不穿耳洞。
他们买了两匹马,一路紧赶,两天半后终于到达沛州。
此刻正是上午集市最热闹的时候,城里不宜骑马,所以他们牵马而行。
柳乘风好像认识全沛州的人,到处都有人跟他打招呼,尤其是姑娘家。
魔芳馡发现街道两旁的高楼上,时不时总有妙龄女子,或挥手、或扬着丝绢,娇滴滴喊着:“柳大少,好久不见。”更有那大胆者,直接与他相约黄昏后。
她记得他说过,他虽有“品花鉴玉柳大少”之称,但从不风流花心。对照眼前情况,他的话显得好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