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一落,便和柳啸月一起看向金多宝,在场三人,论江湖情报最迅速、最准确者,只有见钱眼开,若有谁知晓谣言来处与目的,非她莫属。
“干么这样看着我?”金多宝撇撇嘴。“我又不是万事通,什么都知道。”
若她也不知道……柳啸月感觉不妙。“我们尽速下山。”
不管金缕衣的谣言是否针对大镖局而来,对柳家三兄弟的影响都很大,他得查明原因,想出万全的应对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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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前,柳啸月以为他要花很多功夫,才能查出金缕衣谣言的来处,却想不到谜底自动解开了。
山道边,茶棚里的江湖人都在讨论,太子兵变失败,身殡鬼谷,还牵连了无数武林人士。
这些利欲薰心的江湖人,组成江湖盟,四处散布谣言,之前金缕衣出世、地宫密宝现形等消息就是他们放出来的。
江湖盟的人想藉此分散武林人士的注意,让他们无暇分心太子的阴谋。一开始,的确很多人上当,可鬼谷一役爆发后,江湖盟的阴谋还是败露了,随着太子身殡,江湖盟跟着覆灭,所有谣言不攻自破。
金多宝开心地击掌。“雨过天晴,现在没事啦!我们进去好好吃一顿,这几天累死了。”
但柳啸月和袁尚喜的脸色却比下山前更难看。
“你们怎么了?”金多宝疑惑。
袁尚喜有些失神。“我二哥是东宫属官……”
“那不是死定了?”金多宝不自觉地说。
袁尚喜听了,浑身一颤。“我回家了。”自从大哥和小妹葬身火海后,爹娘唯一的依靠只剩二哥和她,如今二哥再遭不幸,爹娘可怎么活?
她不敢再想下去,转身就往沛州方向跑。
“袁尚喜。”柳啸月喊住她,
她停步,转回来的视线里满是仓皇无助。
他看得心底一痛。“记住,到了沛州,先找人探探家里情况,若有不对劲,你先不要回家,在城外找个地方藏着,待我送完镖去找你。”
“啊?”她现在脑子一片混乱,不懂他话里意思为何。
认识她十余年,他第一次看见她这样脆弱,心紧紧地揪了起来。
“叛乱罪非同小可,你贸然现身,恐受牵连,还是小心点好。”他其实很想陪着她,但他也有自己的责任未了。
闻言,她的脸色变得比纸还白。造反是要诛九族的,爹娘和妹妹,同在九族中,若二哥已被定罪,袁家没一个人逃得过死罪。
她手足冰凉,只觉天地在震动,仿佛要将她的意识也一起扯碎。
“小心。”他及时在她倒下时拉住她。“你别这么快绝望,事情发生到现在不过三日,朝廷不会这么快做出判决,你爹娘肯定还活着,只要人没死,就有希望。”
她怔愣地看着他,他在说话,那声音进了她左耳,又立刻从右耳出去,竟是一个字也没留在脑中。
“袁二哥生性敦厚,大家都知道,他不会参与叛变的,只要能证明他无辜,我再请人进京活动一番,判决必不会太严厉。”他继续劝她。
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袁家初至沛州那一夜,无名大火映照半边天,她一边哭、一边找爹娘,可她没找到他们,被大火困在花厅。
到处都是烟,不管她逃向何方,它们就是紧追她不放,呛得她连呼息都要断绝了。
她以为自己死定了,但他出现了。那时,他也是这样拥着她,跟她说了很多话,她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可她记得他当时的表情跟现在一模一样,很可靠,好像一座山,屹立不摇。
莫名地,她放心了,睡在他怀里,等她再度清醒,人已出火场,是他救了她。
时隔多年,她又对他露出一样的表情,她是不是可以再依赖他一次?
可她觉得自己很懦弱、很无耻,他们只是邻居,她有什么理由给他添这样多麻烦?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他用力摇晃了下她的肩膀。
她恍然回神,看着他,说不出话来,只有泪水滴滴答答地落。
他觉得胸口被狠狠打了一拳,痛楚蔓延全身,比被土石流冲得内腑俱创更疼。
情不自禁地,他将她搂进怀里。“放心吧!我会想办法救你,我不会让你有事,相信我。”百余年经营,大镖局或者还担不上“天下第一”这块牌子,但朝野上下也有了一定关系,只要运作得宜,就算不能让袁家人无罪开释,要保住性命也不难。
她怔住了,这个怀抱她渴望了十多年,却在这当下得到,她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悲伤?
她只能说,她没有爱错人,他是个心地善良的男子,不管他对她印象如何,当她有困难时,他绝不会吝于援手。
不过这次的问题太大,她不敢、也不愿再麻烦他。任何人只要跟叛乱扯上关系,都不会有好结果。
她很坚定地推开他。“谢谢你,三公子,我没事了,你去楼仓吧!我要回家了。”她转身欲走,又被他拉住。
“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跟你在一起,你不要想着一个人扛。”
她拉开唇角,温柔的笑像春风,但眼里飘荡的是冰寒的雪。
“我知道,谢谢你。”
“千万等我,我……你……我们……”有时候,两个人太熟了,反而更难说爱。“尚喜,你……你还喜欢我吗?”
她的心绞痛,泪更急。“嗯……我……但我不会打扰你——”
“不是。”他打断她的话。“我是说,我觉得你很好,真的很好,我也挺喜欢你的……你……你明白吗?”因为他自己也没弄懂自己说了什么,说爱,好难。
他在这种时候说这种安慰人心的话,真教她心碎。
“我知道。”她更想哭了。
“所以你一定要保重,就算是为了我,好好照顾自己。”
“好。”她抹了把泪,再深深地望了他最后一眼,转身朝沛州方向跑去。
她跟他之间越来越远,渐渐地,她再也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不晓得今日一别后,还有没有相聚的一天?
但她会继续喜欢他,当思念变成一种习惯,就注定了她这辈子都忘不了他。
她开始低声地哭,然后越来越大声,终于,变成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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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多宝。”袁尚喜的身影彻底消失后,柳啸月脸上的温柔也跟着飘散无踪。他还是那个蜂蝶远避三公子,俊美无俦、冷酷无情。“你开价吧!”
“什么?”
“我聘雇你暗中保护尚喜回沛州,价钱任你开。”
“真的?”她想给自己一巴掌,这么好的一笔买卖……喔,她好后悔发那个誓。“你能不能别老是让我做事?”
“怎么?见钱眼开也有不想赚钱的时候?”
“我当然想赚钱——”问题是,她不能收他的钱。“算了算了,我不要你的钱了,你……你让我亲一口,我就帮你保护她。”
“你真的是见钱眼开金多宝?柳某虽自信容貌过人,却也不敢说自己价值千金,能让姑娘如此惦记。或者,你根本不是金多宝,你是喜新厌旧尤贪欢,才会喜欢男人胜于金钱。”他似笑非笑地睨着她,当他一步步靠近她,凤目里流转的光华突地绽放,吓得她闭上眼,不敢再看。
“你你你——”他居然勾引她,真不是东西。“不许你用那种眼神看我。还有,我不是尤贪欢那个魔,我就是金多宝!”尤贪欢也是武林三害之一,不过她出名的是。听说她见一个爱一个,从来没有真心,金多宝颇不齿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