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今朝一愣。怎么越来越多人喜欢不经他允许便拉他的衣服?都不怕毒尊了?
但他还是弹指,为哑男子解了毒。
花想容发现哑男子完全不知自己才自阎罗殿前走一遭,确是个没有警觉心的普通人。
她也收起戒备。“你是说,你家就在前方?”
哑男子想了老半天才点头。他的反应似乎很迟钝,但继续扯席今朝的衣服。
“你想要我们去你家?”花想容问。
哑男子手忙脚乱比出一串吃饭、喝水、睡觉的动作。
花想容看向席今朝。“你觉得呢?”
“去看看也好。”他估量身上的药得补充了,若哑男子居住的村镇有采药人,便跟对方买药材,否则,询问一下山间药草生长态势,也方便他尽快补足药物。
花想容把小王爷从背上解下来,与席今朝随着哑男子往前行去。
席今朝发现哑男子行走的方向正是那炊烟袅袅之处,可随着时辰推移,烟气始终只有一缕,莫非前头只有一户人家?
他们走了两刻钟,弯过一个山坳,郁郁苍苍的景象顿变。本来只有树木花草的山峦间,出现一幢金碧辉煌的庄院,靠得近了,可见木柱雕花、梁壁彩漆,说不出的富贵华丽。
花想容很讶异。“我们该不是中了狐仙的障眼法吧?从山道那边看,明明什么都没有,转个弯,却有这样一幢山庄?”
“龙飞山庄。”席今朝走到她身边,仰头看着庄上横匾。
哑男子欢快地跟他们招着手,要他们一起进去。花想容向席今朝投过去一抹疑问的眼神:这地方看起来大有问题,真的要进?
席今朝想了想,点点头。“既来之、则安之。”他们便随哑男子进了山庄。
山庄占地颇大,庭台掩映、楼阁突出,间或以假山流水,不只堂皇,还有一种悠闲气氛。一般的富贵人家是不懂得这种享受的,这座山庄的主人必不寻常。
一路走来,他们看见很多奴仆,每个人都埋首工作,丝毫不因外人的来访而兴奋或懈怠。
“能设计这样与众不同的宅子,又训练出一班稳靠的下人,此间主人必不简单,我倒想见上一见。”她低语。
席今朝和她有同样的念头。
这时,她怀里的婴儿大概是饿慌了,再也不接受劝哄,扯了嗓子嚎唿大哭。
席今朝和花想容同时一震。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哭声太可怕,堪比魔音传脑。
哑男子朝他们比了比,把他们带到一间偏厅稍歇,然后便跑了。
“他是怎么了?嫌宝宝哭得太可怕?”虽然她也被吵得崩溃。
“也许吧!”席今朝看了孩子一眼,莫名想到,他与花想容成亲后,要生育吗?他两个已婚的师兄弟都有孩子,似乎他也应该有;但是……婴儿实在吵,如果有那种不会哭的孩子,他倒是愿意多生几个。
这时,两个婢女捧着食盒、药罐正从厅门前走过,席今朝忙上前一步。“姑娘,请问府上有没有乳母?”
两个婢女直直地看着他,一声不吭。
“没有吗?”席今朝再问:“可否向姑娘讨一碗米浆?孩子饿了。”
婢女依旧面无表情,沉默不语。席今朝心里涌起一股不安。
两个婢女见他不再拦人,各自走了。
席今朝回到偏厅,对花想容说:“我出去一会儿,你在这里等我,小心戒备。”
“你也小心。”她边说,又把孩子绑回背上,长剑重新出鞘。
一起逃亡久了,彼此都有默契,发现不对劲,一人前冲,一人就紧守对方后背,这相知相惜的心意,不挂在嘴边,却胜过千言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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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今朝探视过龙飞山庄后,再回偏厅,脸色很难看。
花想容将长剑归鞘,迎向他。“怎么了?”
“我暂时找不到出庄的路。这里就是一个大阵势,无人指引,谁也进不来,里头的人更别想出得去。”
“也就是说我们被困住了?”
“不至于,给我一些时间,我应该能破解它。”他不精通机关阵法,但鬼谷的人多少都学过一些,解不了,就硬破出去。“还有这里的仆人并非沉着冷静,他们是中了迷魂药,被控制住了,才会无法听、无法说,更面无表情。”
“太残忍了,什么人竟能干出这种事?”
“我们进来这么久,唯一见过还算正常的只有哑男子,而且他能在这里出入自如。”
“可我觉得他不像,他……”
她还没说完,消失已久的哑男子端着一碗女乃汁,笑脸盈盈地走进来。
“唔唔!”哑男子把碗塞进席今朝手里,看着婴儿傻笑。
席今朝发现那碗女乃汁温温的,显然是哑男子特地热过才端来。他偷偷地尝了口女乃汁,并无问题。
“把孩子解下来,先喂饱他再说。”他不动痕迹地对花想容说。
花想容知道他另有打算,便照着他的话做。
当她喂女乃时,哑男子一直看着她,还对婴儿笑,似乎很喜欢孩子。花想容见他目光纯净,不似奸徒,试探地问一句:“你要喂吗?”
哑男子眼睛一亮,开心地伸手去模宝宝,又害怕地缩回去,如此三、五次,花想容看得好笑,便拉着他的手,指导他如何抱婴儿。
哑男子一抱着婴儿,便全身僵硬,更别提喂女乃,宝宝还没吃饱,给这样折腾一回,不依了,又开始放声大哭。
哑男子手忙脚乱地将婴儿还给花想容,但看得出来,他是打从心里喜欢着孩子。
席今朝乘机问道:“兄台,这山庄很不一般,不知主人在否,容我们拜见?”
哑男子摇头,似乎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花想容换个方法问:“这里的仆人很有规矩,怎么训练的?”
哑男子还是一头雾水。
“这庄子建立多久了?”席今朝问。
哑男子还是摇头,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席今朝和花想容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有相同的想法——这座龙飞山庄越来越神秘了。
花想容喂完女乃,帮宝宝拍背打嗝后,哑男子又去拉席今朝的衣服。
“有事吗?”席今朝问。
哑男子对他比了一个吃饭的动作,然后又死命扯他。
“他似乎要带我们去吃饭。”花想容说。要去吗?她以眼神问他。
他思虑片刻,点头,与哑男子一起走了出去。
花想容怀抱孩子,走在最后。一路上,她观察那些仆佣,果然一小小神情木讷,好像失了神魂。
山庄的主人费这么大功夫,将这里整个隐藏起来,到底是想隐瞒什么?哑男子就算不是主事者,应该也与主事者关系匪浅,他带他们进来,是巧合还是别有目的?
思忖间,哑男子领着他们进入饭厅,席上已经摆了一桌菜肴。哑男子替他们盛饭添菜、倒酒舀汤,连剔除鱼骨的琐事都做了,像是生平第一次招待客人般兴奋。
席今朝小心地试过每一道菜,确定没问题,才示意花想容下著。
她边吃,边看着哑男子。“你不吃吗?”
哑男子摇头,走到墙角,那里有一只食笼,他提起来,往外走去。
一直到哑男子的身影完全消失,花想容才呐呐地开口。“他走了耶!”
“他起来没有恶意,我们应该能在这里安心休息。”
“我也觉得他不是坏人,可这里的环境、佣仆和他的行为仍然很奇怪。”
“你若无法释怀,我们便多留几日,调查一番。”
她想了想,摇头。“还是算了,把孩子送回宫比较重要。”
“那快吃吧!今晚我就开始想办法破阵。”他本来还想找机会补充药材,但这山庄隐密重重,也不知有无危险,还是尽快离开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