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也好、讨厌也罢,我们都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了,还想那些做什么?”周凛拍著越汶嫱的肩,安慰她。
“也对。”越汶嫱瞄一眼手表,三点半了。她原本打算坐到下午五点,差一个半小时,算了,她舍不得清清晒太久。“我们去喝点饮料。”
“好哇!”清清拍手欢呼。
周凛先站起来,再去扶越汶墙。她又窝进他怀里,例行每次见到他都要做的动作,吸取他身上迷人的味道。
清清也学越汶嫱的行为,不过她窝的是越汶嫱的胸膛。
“啊,清清,别……呵呵呵……”越汶嫱怕痒,清清一来,要不是有周凛撑著,她和清清一定跌个四脚朝天。
“姊姊好香。”清清说。
越汶嫱愣了一下,抬眼望向周凛,瞧见他眼里同样的错愕。
周凛放声大笑。“清清吃了你太多口水,把你的坏习惯学了起来。”
“我什么时候让她吃口水了!”她的口水都是给他吃的好不好?
“也对。”尤其她激情热吻的时候,他常常一碰就勃发。“晚上再让我吃一点吧!”
她抬脚,本来要重重踢他一下的,又舍不得,结果是高高抬起、轻轻落下。
“越小姐。”一个声音打破了他们甜蜜的氛围。
越汶嫱的表情立刻正经起来,她离开周凛的怀抱,再扶周清清站好,转过身去,跟来人打招呼。
“李先生。”这是一个自由记者,自从越汶嫱规律性地到总统府静坐、写陈情信,李先生就常来采访她,把她的故事写成一个系列报导,很受欢迎。
这让越汶嫱的抗争得到多数人的赞同,甚至还有热心人士发动一人一封信给总统,支持继承法修改。
越汶嫱深吸口气,五官肃凝,没有刚才的可亲,变成一种端庄、慈和的姿态。
周清清不喜欢越汶嫱这种表情,很疏远,不像她亲爱的姊姊,像家里神桌上供的观音菩萨。菩萨很好,帮助人,大家都喜欢,但距离很遥远。
周凛靠近清清,很小声地说了句:“一会儿就恢复了。”
其实,现在很多人都知道越汶嫱的佛像脸是装的,她本人很亲切,有一点小无赖,又爱钱,性子满可爱的,会装成那样是十八岁家变以后,自己的保护色。
但大家都不讨厌她这种伪装,还很喜欢跟变脸的她聊天,那种感觉就像惶惶不安的时候,进庙里,向菩萨诉说心里的痛楚。供桌上的神像不会有所回应,但越汶嫱会,尽避只是几句安慰的话,也能让人心安。
“越小姐,我们都知道彰化地方法院做出了新判决,未成年继承债务者,得于二十岁成年后办理抛弃继承。这已经能够解决多数问题了,你为什么还要继续静坐?”李先生一边问,一边做记录。
“彰化地院的判决是基于保护儿童,但幼时继承债务,又已过二十岁的怎么办?动辄几百、上千万的债务,也许有人赚一辈子都还不清。”越汶嫱自己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所以越小姐这次的诉求是溯及既往?”
“是的。”越汶嫱点头。“同时我们希望法院、银行甚至各大机关在催讨债务时,能先发函通知当事者,而不是直接冻结债务人银行帐户的资产。”
“但事先通知岂不是给债务人一个事先月兑产的机会?”
“也许有人会事先月兑产,可愿意协商的还是有。再说宪法保障人民的财产权,而现在这种扣押房子、冻结财产的行为,却是违反宪法的。”
越汶嫱和李先生越谈越投机,不知不觉,竟聊了半个小时,而且还没有停止的迹象。
清清等得不耐烦,嘴一瘪,几乎要哭了。
周凛赶紧插嘴。“两位,我们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谈。”
越汶嫱这才注意到清清的不对劲,忙道:“不好意思,李先生,我们家清清累了,我们找间咖啡厅坐下来谈如何?”
“没问题。”李先生说著,又看向周凛。“不知道周先生能不能也让我做个访问?你现在已经成了继承法修正案的代言人,很多读者对你有兴趣。”
“当然。”周凛点头。“我们走吧!”他领著李先生走在前头。
越汶嫱在后面扶著清清。有姊姊陪,清清也不想哭了,亲亲热热地腻著越汶嫱。
“姊姊,我想吃冰淇淋。”她小声说。
“好。”越汶嫱模模她的头。
越汶嫱虽然与周凛同居了,但在未抛弃债务之前,她不想结婚,也不敢生孩子。清清虽然年纪比她大,但个性天真单纯,她常常忍不住就把清清当成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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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西元2010年
越汶嫱躲在洗手间里,看著验孕棒,想大哭,又想大叫。
这个世界果然没有百分之百的避孕法。
她怀孕了。
其实想想也很正常,她跟周凛同居多年,恩爱了不知多少次,过去没怀孕,那是幸运,现在,是理所当然。
但是继承法修正案还没通过,她跟周凛也还没结婚,生了孩子,那叫什么?私生子。
唉唉唉,怎么办?
“小汶,你准备好了没?”周凛正在敲洗手间的门。“八点半了,你动作不快点,上班就迟到了。”
“来了。”她手忙脚乱,抽了两张卫生纸,将验孕棒包起来,扔进垃圾桶。
“我帮你把衣服拿出来了,你自己穿,我去热车。待会儿先送你去上班,我再到公司。”周凛说著,走出卧房。
越汶嫱看著他的背影,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想跟他结婚,想生他的宝宝,但她到现在还没争取到继承法的完全修正。
其实就算她嫁给周凛,她的债务也不会连累到他,只要她申请财产分开制,她的债务永远是她的,与周凛无关。
但法律规定是一回事,人情道理上又是一回事。
银行的催收人员只要每天打一通电话到周家,烦都烦死人。
而周凛不会对她的困境视若无睹,百分之一百二十会主动扛起债务。
偏偏,越汶嫱就是不想他替她还债。她自己都不想还了,干么还要周凛出钱?
“可恶、可恶——”她该拿这个来得时机不对的孩子怎么办?她很喜欢小孩,她不要堕胎,尤其,这是周凛的孩子。
“小汶,你怎么还没换衣服?”周凛都把车子开到家门口了,等了三分钟,不见越汶嫱,只好又进屋里找她。
“我正要换。”她月兑下睡衣,换上衬衫,再拿起牛仔裤,突然想起孕妇穿这种紧身裤对胎儿不好。
她放下牛仔裤,走过去打开衣柜,偏偏入眼的都是牛仔裤。
“我该买新衣服了。”她还没下定决心要不要这个孩子,但情感上,她已经在为孩子考虑了。
最后,她月兑下衬衫,换上那一百零一件的湖水绿洋装。
“怎么了?今天穿这样漂亮。”他吹了声口哨。“跟男友有约?”
“对啊!”她嗔他一眼。她会怀孕还不是他的杰作,有点想K他一拳,又舍不得。“帅哥,要不要请我喝酒——还是不要,喝酒对身体不好。我们去夜市吃蚵仔煎和生炒花枝。”
她转性了?竟然懂得节制酒瘾了,遗说喝酒不好?嗯,难不成她……
他好奇的视线一路从她的脸溜到她的小肮,便定住了。
“看什么?”她总有种作贼心虚的感觉。“不是要送我上班,走啦!”
他戳了下她的脸颊,又软又女敕,触感真好。
“小汶,你长胖——不,应该说丰满了。你的身材越来越好。”他搂著她的腰,还是一副细柳样,随著她行走摆动,摇出了迷人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