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母亲有保险,扣除丧葬费,还剩个百来万,生活暂时不成问题。
但也不能坐吃山空,从明天开始,她要积极找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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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完丧事,安以然正式搬入宁家,至于他原本的家,则在收拾妥当后租给别人,每个月能赚几千块租金。
加上父亲留下的两百万保险金,安以然算过了,这些钱够他读完大学,再念研究所都没问题。
所以他很讶异,宁馨居然会给他生活费!
但她确实拿了一万块给他。“给你,把要交的钱、该买的东西都买齐,我要出去找工作了,再见。”
她以为他是来投靠她的吗?“喂,你要找什么工作,你不继续考大学吗?”
“不要。”她说,走人了。
现在是怎样?叫他去读书,难道她想养他不成?
“喂——”他追出去,终于在门口揽住她。第一次庆幸这懒散的家伙动作慢。
还记得小学时刚知道父亲爱上别的女人,很不能接受自己有可能多一个新妈妈和一个姐姐。
他跑去骂她,说她没资格做他姐姐,她居然听不懂似的呆站着任他骂,直到他骂得口干舌燥、头昏眼花,她潇洒地走了。
从那一天起,他开始很讨厌她。
但是很不幸,他们却上了同一所国中。
他多怕被同学发现他们认识啊!一想到那个迟钝到像白痴的女生有可能成为他姐姐,他就有一头撞死的冲动。
但就是这个比猪懒的女人救了他……N次。
超不想承认的,都不知道是他衰,还是她太好运。
第一次被她救,是他将全班的周记送去老师办公室时,老师去了洗手间,把刚拟好的考卷放进抽屉,谁知道抽屉没关紧,考卷掉了出来,他帮忙捡,被正好回来的老师怀疑偷看,恰巧她在场,替他作证表明清白。
饼了几天,在去银行领钱的路上,他碰到因为脚踏车坏了而在大太阳底下牵着车子走的她。
很不想理她,但最后还是帮她把车子扛去脚踏车店修理,再赶去银行,哪知道时间还没三点半,银行铁门已经拉下来,门口一滩血,听说十分钟前发生抢案,死了一个,伤了两个。
如果他没有帮她扛车会怎样呢?正好撞见抢匪?不敢想,又欠了她一次。
第三回,他进量贩店买东西,轮到结账时,口袋一掏,钱包不见了!好像一道雷打下来,钱丢了是小事,重点是他的身分证、学生证、借书证……一大堆乱七八糟证,重办要花多少功夫。
同时,卖场的广播响起,有人捡到他的钱包送去服务台。他赶紧跑去领,发现她也站在那里,原来是她捡到了钱包。
类似的事情十根手指加脚趾都数不完,好像他越不想跟她有所牵扯,就越衰到和她纠缠下清。
现在他认了,缠吧、缠吧!两人住在一起,就缠到死做了结。
不过宁馨迟钝归迟钝,人还不坏,像这次坚持丧礼一起办,他就觉得很好,相信这也是两个长辈的愿望。
但是她以为大他一岁就了不起,用保险理赔金全额负担丧葬费,现在还想自我牺牲去赚钱供他读书,他就不满了。
拜托,不用演这种人生悲喜剧吧?他也十七岁了,能打工,还有老爸留下来的保险金,饿不死的。
“宁馨,你为什么不考大学,高中毕业而已能找什么好工作?”千万别说一切是为了他,他最讨厌苦情女主角了。
“卖东西。”
“啊?”他不了耶!
“以前我就想过毕业后要做什么了,行政工作很无聊,研究工作太累,领导工作压力大,创意工作伤脑筋,我发现卖东西最简单,我可以去站柜,卖衣服啊、首饰的,什么都行;等我老了,就去路边摊做阿桑,卖饭、卖面、卖肉粽,这种工作最适合我。”瞧,她的人生已经规划到六十岁了,够完整和美好了吧!
“嗯……唔……啊……”他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女人脑子有点打结。
“没问题了?”她自问自答。“那我走了。”
他差点被口水呛到,连忙又追上她。“那你……想一辈子就这样吗?不想……不想穿漂亮一点、过舒服一点,让大家都觉得你很棒?”
“棒的定义是什么?”
“这……”他想了又想,试着组合脑海里纷乱的思绪。“工人做久了,就会想当主管、老板,然后自己开公司,一间、两间、三问,最好做成跨国企业……”
“接着商而优则从政?”她笑了,像一汪碧潭被投入一颗小石子,荡起层层涟漪……“那我的人生最终目标不就应该是当总统才对?但不好意思,我对这些没兴趣。我的人生只有一个要求!吃得饱、穿得暖,至于东西是地摊货或名牌,我不在乎。”
OK,她不爱钱,无所谓,人各有志嘛!至于她那渺小的愿望,就算没能力达成,看在她愿意让他住进宁家的分上,等他将来功成名就,他会帮她的。
不过……“你为什么要给我钱?”男子汉大丈夫,要靠一个女人吃穿,让他面子放那儿去?
“不是说了吗?去把该交的钱都交了,像你的辅导费、家里的水电费,还有前阵子忙着办丧事,洗发精、卫生纸用完了也没空补,我要去面试,自然由你去买。对了,顺便把冰箱也补满。”
“噢!”他头点到一半,想起不对。“我自己会出一半的钱,不必你负担我的开销。”
他有钱吗?也许有吧!但这是她家,不是他家,要他付什么生活费。
“神经病。”她嗤一声,走人。
她居然也会骂人,他一时愣住了,等想起来要追,她已经走好远了。
这一次她走得很快,让他卯足了全劲跑也没追上。
原来她的生肖不属“乌龟”,他第一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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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以然的印象中,宁馨一直是个迟钝、懒散的女人,起码考试成绩一直很差,成绩单上的红字永远比蓝字多。
想不到她一天就找到工作,还有滋有味地连做了一个月,而且薪水还不错,有三万多。
是哪一个不长眼的,请到这样一个懒员工,还给如此高薪?
他决定去探一下班。
她说她在百货公司卖小孩子衣服,他以为是摊车,结果是专柜,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瞄一眼吊牌,拷,一件外套要七千多,贵死了。
这种东西卖得出去吗?他很怀疑。
尤其宁馨也不会招呼客人,就站在那里,人家有提问她才回答,完全不主动推销;厚,这样怎么会有业绩?
这么迟钝还想以卖东西为生?他赌她撑不过三个月就会被开除。至于第一个月的顺利……是人都会有走狗屎运的时候。
他看了大概半个小时,她没卖出去半件衣服,唉,失败。
看不下去了,他四处逛逛,决定观察一下其它婴幼儿用品专柜的小姐是如何推销产品的,再综合之前看的销售知识,回家帮她恶补,看能不能增强她的行销能力。
其实应该要叫宁馨自己来拜师学艺的,但她太蠢,甭说同行相忌了,就算人家不忌讳肯教她,也不知道她要学多久才能学会?
安以然想,除了他,天底下没几个人有那耐心慢慢引导她去学习销售秘诀。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年头的父母好宠小孩,三万多块的婴儿床也买得下手,佩服佩服。
他把专柜小姐厉害的推销术仔细记在心底……
宁馨真是个大蠢蛋,一层楼看下来,最不会拉客人的就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