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回房换件衣服好不好?”她真的不喜欢穿着这么丑的衣服见人,好丢脸的。
“好端端的,换什么衣服?”
“这一件太丑了。”
“喂!”徐母不高兴了,她儿子的衣服向来是她打理的,容蓉说衣服丑,岂非说她没眼光。“妳给我说清楚,这衣服哪里丑?”
“颜色难看、样式老气,还不丑?”容蓉还想说它难看到翻天呢!但考虑到徐母天天念着基本礼仪规范,还是把那最难听的话缩回肚子里。
徐文钦看两个女人为了一件衣服也能吵翻天,觉得好笑。“妈,妳第一天认识蓉儿吗?她除了粉红色外,哪一种颜色她都觉得难看。而蓉儿,妳只要想象一下以我的身材、体型穿上粉红色会是什么样子就好。”
徐母不说话了。
容蓉打个寒颤,实在是徐文钦叫她想的东西太恐怖。一个身高一百八十,小平头,长相老实、古铜肤色的大男人配上娇女敕的粉红……嗯!她要去吐一下先。
容蓉跑进自个儿房里干呕兼换衣服。
徐文钦和徐母继续盯着那只牛皮信封,也不是说信封多特别,镶金又包银,不过里头装的东西足可买很多金银就是了,那是整整二十万新台币啊!是谁会寄这么多钱到徐家,还指名给容蓉?
容蓉换好衣服走出来,看徐家两母子还是瞪着那只信封发呆,好奇走过去拿起信封。“什么东西这么稀奇,让你们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二十万。”徐文钦指了指信封说。“有人特地寄给妳的,能猜出是谁吗?”
容蓉看着信封上的笔迹,一抹掩饰不住的厌恶之情溢上眉眼。“这笔迹一看就知道是企图侵占我容家财产的坏蛋赵风的,不过他会这样好心寄钱给我吗?不会是假钞或赃款,用了就会被捉进警察局吧?”
徐文钦又想笑了,老听容蓉将赵风骂得狗血淋头,不知情的人真会以为赵风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但根据他侧面了解,赵风和容蓉在不同人眼中,那评价是有若天壤之别。
没有谁好谁坏,就像这个世界不会有完美的人一样。徐文钦唯一好奇的是,赵风对容蓉的情况也太清楚了,就这么直接把钱寄到这里,可怕的男人。
“好吧!我们先假设这笔钱来历清白,妳想拿它们做什么呢?”
容蓉想了想,抽出其中一半递给徐妈妈。“房租。剩下的是我的。”
她好久没有血拼了,十万块虽然买不到什么东西,也够消磨一点时间。
徐母满意地轻点头,小丫头还算有一点良心,不枉她这么疼她,每天辛苦教导她处理各种生活琐事;不过这些钱她是不会花的,会帮小丫头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但三人中最开心的却是徐文钦,她们婆媳相处和谐,他这个做儿子、做丈夫的日子过起来才顺畅嘛!至于能否得到实质利益,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第九章
苞徐文钦的老妈去买菜,是容蓉最讨厌做的一件事,但很奇怪,徐母就是很爱拉她一起去逛市场,然后回来再碎碎念她不懂人情世故。
开玩笑,她本来就不懂那玩意儿嘛……
事实上,在她过去的人生里,也不需要去理解如何与别人相处融洽;她的身分地位造就了她被奉承的前半生,不过她爱上了徐文钦,似乎便要去理解他的生活方式。
哎,好麻烦啊!容蓉一边在心里哀嚎,一边提着菜篮跟在徐母身后,突然……
“喂,你站住。”她抛下徐母,追向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
“发生什么事了?”正跟菜贩哈啦得愉快的徐母,发现她未来儿媳妇又闹事了,急忙也跟了过去。
容蓉终于捉住了那个男人。
中年男子生气地甩开她的手,咆哮道:“放开,妳抓住我干什么?”
“你没放钱。”容蓉指着前方五公尺处的葱油饼摊,这是一个残障老伯的摊子,但因为老伯身体不方便,只顾得到专心做饼,却没有能力一边收钱,就弄了个水桶吊在摊子前,让客人拿了饼,主动把钱放进去。
社区里的人都叫这里是“良心饼摊”,拿了饼,各凭良心付帐。容蓉跟着徐母也光顾过这摊子几次,每回都规规矩矩地拿了饼,放三十块,社区里的人也都这样做,没人赖过帐,像这样拿饼不给钱的,她还是头一回遇到,尤其对方还衣冠楚楚,更让她觉得不齿。
徐母走近,看到那中年男人,尴尬地打声招呼。“王老师,你好啊!”
同时她悄悄地扯了扯容蓉的衣角,让她别在公众场合上闹得太难看,给人留点余地,尤其对方还是自家邻居,日后天天要见面的,把事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容蓉却仍不服气,低声喃喃。“如果人人都跟他一样拿饼不付钱,老伯怎么生活?”
中年男子气红了脸。“我说了不给钱吗?不过今天身上没零钱,改天再付,人家老板都不说话,妳这个疯女人在这里叫什么叫?”
男子把话说得太难听,容蓉还没反应过来,倒是徐母先发火了。“哟,亏你还是做老师的,说话还真是斯文啊!赊帐赊得这么光明正大。改天付帐,不知道要改到几天去,是明年、后年、还是大后年呢?也是啦!老师是不会赖帐的,一定会还嘛!就不晓得老伯能不能等到你还钱了?”容蓉是她未来媳妇,她自己骂,那叫管教,但别人可不能欺负到她们头上来。
男子被徐母一番骂人不带脏字的话气得面红耳赤,又见周遭人群渐渐围了过来,当下不敢多待,边跑边骂:“死老太婆,走着瞧。”
“呸,凭你这德行也能当老师,简直是误人子弟。”徐母骂着,又有点不甘愿地瞪了容蓉一眼,真是……每回带她出来都要闹事,她怎么就不懂得用委婉一点的方法处理事情呢?如果刚才她是悄悄追上王老师,请他付帐,对方基于维护自己的身分名誉,不想将事情闹大,定会乖乖掏出钱来。但就因为容蓉的处理错误,结果得罪了一个邻居,也没替老伯要到饼钱……
她眼角瞥见容蓉悄悄地往后退,直退到饼摊旁,快手模了块饼,丢了六十元,显然是连王老师的饼钱都一起付了。
傻丫头……徐母摇头叹气。一开始她也觉得儿子的眼光有问题,什么女人不好挑,却爱上一个半点生活常识都没有的千金小姐。
而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了解了容蓉的个性──她说话、做事都很直接,没有缓冲地带,很容易得罪人。但这是因为她千金小姐做久了,天生气势就比人家强,判断事情,直辨是非,也少了体贴人的心。
虽然如此,容蓉有一个大优点,她不歧视别人。很多自以为了不起的人看不起一般劳动者,歧视外籍劳工、菲佣等弱势族群。容蓉却不会,她待人一律公正平等,只论对方的是非,不管对方的权势和地位。
这一点让徐母很欣赏。只是徐母不知道,容蓉原本也不是这样的,她是认识徐文钦后,体会到别人的纯朴与热情,这才彻底改了观念和态度。
容蓉一边咬着饼,一边走到徐母身旁。“伯母,买得差不多了吧?要回去了吗?”
徐母看着她吃饼,实在有些火。“妳就只顾着自己吃饼,难道没想到替家里其他人也买一份吗?”
“可是妳和徐大哥都不喜欢吃葱油饼啊!我记得你们喜欢吃豆花,要买也是去买豆花,干么买你们不喜欢的饼?”
“这是做人情,妳懂不懂啊?就像每天下午我们给钦仔准备点心,同时也要准备小尾巴、牛头和大胖的分,不能因为他们是员工就漏了他们的。”想当年她当媳妇的时候,如果敢只买自己的点心,不买其他家人的分,一定被骂死。“况且,我可能是妳未来婆婆,就看在这一点的分上,妳不该奉承一下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