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手指了套粉红色洋装,递过信用卡。“今天先要这件,我想你们的员工训练再不改进,往后我都不会再来了。”
经理擦着汗向容蓉道歉,他毫不怀疑,容蓉一回家,会将在这里受的气向亲朋好友大肆宣传。
所谓龙交龙、凤交凤,容大小姐是什么身分,她所交往的又是些什么人,公司百大VIP,至少一半会跟容蓉有交集,只要有三分之一对百货公司起了心结,公司就要损失惨重了。
但要百货公司将旗下的专柜小姐都训练到对所有客户一视同仁……唉,那怎么可能?
专柜小姐练的是什么?眼力。一眼就要从客户的穿著打扮,言行谈吐看出客户的消费潜力,服务态度难免受到客户消费能力的影响。
人力有限啊!不可能上门十个客户,十个都受到最殷勤的对待。
就像以前容蓉带着保镖、司机上门时,大家会特地招呼她,帮她泡咖啡、买蛋糕是一样的道理。
那时她享受着特权,也没见她发出不平之鸣,今天受到冷落,就大发雷霆。她的观念不是同样也有问题吗?
但经理怎么敢跟她分析这些道理,冷汗涔涔、频频道歉,几乎都要跪下来了,只求小泵女乃女乃消消气。
容蓉在一堆甜言蜜语、点心加饮料的攻击下,才平缓了一点情绪,又多挑一个包、一双鞋、一套内衣。
但跟她以前一进门就是五、六十万的消费金额比起来,今天她买得这是太少了,结完帐才十五万两千元。
在手脚伶俐的彩妆部专柜小姐帮忙下,容蓉换了一身崭新的衣物,重新梳好头、化好妆走出百货公司。
这时日已西移,想不到她一场火居然发了四个多小时,难怪气得肚子都饿了。
她找了一家饭店吃自助餐,料理还不错,连面包都是自然发酵、当日烘烤,每样菜都很扎实,让她吃得非常愉快。
所以最后刷卡付帐的时候,她还多递上五百块当小费。
但奇怪的是,服务生拿着卡去了一会儿,再回来居然告诉她,她的额度不足,不能刷。
敝了,她这是无限卡耶!没有额度限制的,怎么可能会额度不够?
再说她这两天也没花什么钱啊!就送徐文钦的母亲进医院,花了万把块的医药费、修车订金、饭店钱、买衣服……全部加一加应该不超过二十万。
也许是卡片坏了吧,等她回饭店后要打电话给银行,让他们补寄新卡给她。
她用现金付帐,再走出饭店,发现天已经全黑了,瞄一眼手表,七点半,想不到她一顿饭吃了快三个小时。
接下来要干什么?找朋友玩?但万一朋友告密,她这场逃家之旅岂非就要告一段落?
回饭店?路很远的,走路太累,捷运她又不会坐,搭计程车……想到数小时前那恐怖的经验,还是算了吧!
怎么办呢?叫徐文钦来接她吧!他的车里虽然没有舒服的真皮座椅,但起码没烟味,整理得也很干净。
她心里才想着,手指头已经拨起电话,不知道几时,她已经将他的手机号码记得清清楚楚。
但电话才响了一声,她又惊觉不对,赶快挂断。这徐文钦对她的逃家大业也是有害的,早告诉自己要离他远一点,怎么有了事又下意识想找他呢?
“不行不行……”她猛力摇着头。“绝对不能再找徐文钦,绝……咦?那不是早上那个女的吗?”
她居然又看到了那个有趣的陈韵诗,可是……陈韵诗怎么跟个中年男子如此亲近?哎呀呀,他们还在马路上公然接吻,陈韵诗不是说要跟徐文钦在一起吗?
那个中年男子容蓉认识,是容氏集团一家分公司的业务经理,有老婆的……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要告诉徐文钦,让他小心点,别被人骗了。”下意识地,她又开始拨起了徐文钦的手机号码,这回完全没有犹豫;她是在做好事,可不是故意要跟徐文钦纠缠不清,这两者是有差别的。
第四章
徐文钦接到容蓉的电话,倒是没有一点耽搁,立刻出来接人。
他很清楚,欲擒故纵的把戏可以玩,但要适可而止,否则就是偷鸡不着蚀把米,等着把爱人气跑吧!
容蓉看见他,迫不及待地告诉他自己的所见所闻。“若非看在相识一场,我也懒得管闲事,不过那小姐……”
“她叫陈韵诗。”徐文钦补充道。
容蓉不自觉皱了一下眉头,早上他不是才说不会接受那种“卖身偿债”的方法吗?怎么现在却将对方的名字喊得这么亲热?哼!难怪人家说男人花心,没一个靠得住的,可恶。
“陈韵诗,你倒记得很熟啊!”她的口气酸得像陈年老醋。“不过可惜人家有男朋友啦!你死心吧!我叫你出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和她交往的那个男人是有老婆的,女儿都上国中了,她这样介入别人家庭,小心挨告。”
听到那酸气四溢的话语,他不知道有多高兴,但他一点也不敢表现出来。因为她反复不停地提陈韵诗的事,代表她对他戒心未消,不想让他发现她其实有一点点想念他、依恋他,所以中午才分开,晚上她又立刻打电话找他。
她需要给自己的行为找借口,那么他就给她借口喽!
“这问题的确很严重,但我跟陈韵诗又不熟,怎么警告她?”他边说,边开车送她回饭店。
“可她不是说要跟你……那个吗?你们怎么会不熟?”她迅速捕捉到“不熟”两个字,心里泛起一阵甜。
“她说她的,我又没答应。”他一脸厌恶。“而且,如果每个跟我做生意的人都跟她一样,提出用交易来抵货款的要求,我的工厂还要不要经营下去?”
“也对。”奇怪,她觉得有一点开心……不对,是好大好大的开心,笑得脸上都快长出花来了。
“但陈韵诗跟有妇之夫交往确实不好,如果对方的妻子告上法庭,不仅陈家倒楣,恐怕我的货款更难收回来了。妳说呢?这件事要怎么处理才好?”尊重女人不是喊喊口号就好,得跟她们有商有量的,她们才会开心,才有受到珍视的感觉。
“你问我?”她觉得好新鲜,从小到大她都是受保护的那个人,连三餐吃什么都有人帮她决定,几时有人探询过她的意见了?但他这样看重她,嗯,她要替他想一个最好的办法才行。“你去跟她爸爸说,让她跟那个有妇之夫分手怎么样?我想没有一个做父母的愿意看自己的子女跟已婚人士交往。”
“也好,我就跟她父亲透露一点风声。”他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她。“帮我找找陈林的电话,拨通了让我来跟他说。”
“噢!”她很自然地接过他的手机,查阅起电话簿。“陈林、陈林……找到了。”
她按下通话键,电话只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听见手机那头传来说话声,容蓉马上要将手机拿给开车的徐文钦。
“不好意思,我忘了带耳机,麻烦妳将电话放在我耳朵旁边。”这该是个有些亲密的动作,但因为他说得太自然,不知不觉地,她也配合得很自然。
徐文钦将陈韵诗的事大略说了一遍,然后就让容蓉将电话挂断了。
“麻烦妳了,谢谢。”要尽量拉近关系,但也不能因此而失了礼数;这中间的分寸一定要把握好,追女朋友才能百战百胜。“渴不渴?我请妳喝饮料当谢礼。”
“举手之劳而已,不用客气。”因为他的言行举止是那么样的自然,她不知不觉也撤去了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