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抖呀抖地将竹条高举到他面前。“雷哥哥,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别赶我走,你打我好了,我不要回美国,呜……”
他以为自己看到一只不小心掉进水里、吓得浑身发抖的小猫咪。
瞧瞧她,多么脆弱又可怜兮兮。
相较起来,他简直像是个可恶的大魔头,专以欺凌天真少女为职业。
只有天晓得,他这个大魔头被那位纯洁无害的小天使欺侮得有多惨。
先是逼婚,接下来强吻、偷窥……这整出戏里,他们之间的角色根本就颠倒了嘛!
换在其他故事里,一定是美丽无助的小娘子被横行街头的大恶霸看上,死活要抢来当第N任小妾,然后这时就会有个英雄出现,解救小娘子于水火之中,最后英雄与美人携手共游天下,成就一段美满良缘。
但眼下这情况……可能有英雄出面解救他吗?
就算有,沈冬雷也不敢领教。更可怕的是,他觉得别人一定会误会他正是那可恶的大坏蛋,准备对娇俏可人的柳大小姐大伸狼爪。
唉!他无辜、他可怜、他……他是世上最悲惨的人物了。
沾上柳心眉真是比沾上吸血蛭更可怕。
算了,他认了。无奈再望一眼窗明几净的修车厂,这么干净又整齐的地方……奇怪,他应该感动啊!难得有人肯帮他收拾房子。
但可惜啊!它实在是太干净了,干净到他心头直发慌。
“雷哥哥……”柳心眉又凄凄凉凉地喊了声。
他看看那根竹条、再瞧一眼她可怜兮兮的小脸,真要不得了手,除非他疯了。
摆摆手,他无力地往房里走,跟她第N度交锋,败得一塌糊涂。
“妳想怎样就怎样吧!”他服输了,承认自己的妇人之仁越来越严重,尤其面对她的时候,根本是一丝脾气都提不起来。完蛋了,他真的完蛋了。
“耶!”她欢呼一声,终于可以不必被打包快递回美国了。
不过……他对她的印象似乎越来越糟耶!
这可怎么办?她来是想拉近两人的距离,可不是彻底斩断这段感情。
看来她有必要改变方法,攻掠他的感情了。
不知不觉地,柳心眉居然在沈冬雷家住了快两个月。
这期间,他不只一次对美国那边发消息,请他们派人来将这尊镶钻贴金的大小姐给请回家去。
但美国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来,甚至他打电话回家,也一直找不到爷爷。
他父母并没有在安心保全里工作,他们一个是服装设计师、一个是舞台设计师,一搭一唱长居法国巴黎,正极力发展自己的品牌,目前还算小有成就。
沈家真正在安心保全里头工作的只有老爷爷和四叔,老爷爷是柳家上一代主人的心月复,一直贴近权力中心。
而四叔生性外放,所以负责的是公关工作,成天到处转,倒是跟本家那边没有太大的牵扯。
所以沈冬雷就算找到四叔也没用,他不会有管道、方法和能力引渡柳心眉回美国。
至于沈冬雷本人,他一点都不想自投罗网回去跳进那婚姻的坟墓中,因此除非万不得已,他不会主动回家。
幸好柳心眉也不用身分地位压他,那就……暂时这么过喽!
柳心眉为了追求沈冬雷也算是心机用尽,不仅每天给他洗衣做饭、铺床迭被,甚至连汽车的基本构造都学会了。
小丫头性子固执极了,一旦认定一件事,怎么都不回头。
她本来是众人捧在手心里的大小姐,如今却在他的车厂里窜上蹦下,成天搞得一身黑抹抹。
实话说,沈冬雷虽有心气走她,但瞧她那副狼狈样,还真有几分心疼,频频劝她别闹别扭了,回美国去自有数之不尽的富贵荣华让她去享受。
但她不肯,反说:“不管是经营修车厂还是保全公司,不都是做生意?想赚钱就要有所觉悟,怕苦怕累是做不成买卖的。”她边说,还不忘给上门的客人送上一杯凉水,一脸甜笑像蜂蜜,惹得客人直夸沈冬雷得了一个贤内叻。
沈冬雷是有苦自己知,背着客人低声劝她。“虽然同样是做生意,妳在美国好歹是一家保全公司的董事长,想做什么一声令下,自然有人帮妳做,何必自己动手那么辛苦?”
“谁说董事长下命令就不辛苦了?是人就有梦想,但真实的世界是很残忍的,当梦想与现实起了冲突时,要如何求取其中的平衡点,往往就是那些决策者该决定的事。我最讨厌为了现实牺牲梦想,但我更不愿单顾自己的梦想而让公司蒙受巨大损失,因为这伤害的不只是公司的利益,更是多数员工的饭碗。要我说,去下那种命令,比让我在这里端茶倒水更辛苦万倍。”
他真没想到小丫头有如此宏观的思想,对她不免另眼相看几分。
不过她想得如此透彻,无疑也影响了他吓走她的意图。
沈冬雷思前想后,不管怎么说,柳心眉总是爷爷的顶头上司,为免日后被爷爷打死,他也不能对她不好。
“算了,妳想留下来就留吧!不过以后妳不要在修车厂帮忙了,就替我管帐吧!算是我请妳做车厂的会计。”
“耶!”听他口气日复一日地放软,她忍不住欢呼一声,跳起来轻吻一下他的脸颊。
幸好这时客人已经离去,双方约好明日中午再来取车,如今修车厂内只余沈冬雷和柳心眉两人。
可就算是这样,她一番作为还是闹得他手足无措、脸红心跳。
“妳干什么?”对于她这种逮着机会就吃豆腐、占便宜的行为,他是好气又好笑。真不知那十八位长老是怎么教的,弄出这样一个小敝物来。
“人家开心嘛!”她拉着他的衣袖撒娇。
他只感觉那丰胸温暖又柔软地一下接一下擦过他手臂,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但随着不适之后,更多的火烧似地直窜小肮。
“没事别拉拉扯扯的,难看。”他赶紧抽回手臂,退离她一大步,从口袋里掏出一片巧克力吃了起来。
她歪着脑袋细细打量他吃巧克力的神情。真想不到这威武可比关帝爷的男人如此嗜吃甜食,几乎随身带着一大盒巧克力呢!
沈冬雷被她的眼神瞧得心底直发毛。“怎么?妳也想吃?喏!”他递过一片巧克力。
她笑着收下,只要是他送的东西,不论是什么,她都满心欢喜。
不过实话说,她并不爱甜食,但他似乎爱毙了。
“雷哥哥,我好像常常看到你在吃巧克力喔!你很喜欢吃巧克力吗?那改天我买些食谱回来学做巧克力蛋糕、巧克力饼干给你吃。”
听起来真不错。可是……“妳会做巧克力派吗?”他比较喜欢那玩意儿。
“我会努力学。”她对他绽出一抹比巧克力更甜的笑容。“一定做出最好吃的巧克力派给你吃。”
他一时有点晕眩,真是的,笑得这么甜做什么?也不怕招蜂引蝶?
“做巧克力派的事情以后再说,妳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换套衣服,然后带妳去银行,把跟修车厂往来的行员介绍给妳认识,以后有什么融资问题就由妳跟他谈了。”
“没问题,我一定会做一个最称职的会计。”她大发豪语。
有关这点,他倒相信她。依她死倔的性子,铁杵都能磨成绣花针了,还有什么事是办不成的?嗯……成为一名决策者大概行不通吧?
要当一个头儿,除了得有能力、魄力外,也得懂得拐弯,不能凡事硬杠到底,否则非吃大亏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