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遍中外的文艺小说、爱情电影,都没有找到答案。
毕竟,在这世上还是男人追求女人多,没多少女人会真正去追求一个男人。尤其这女人还是个堪称美女的人物时,那机会几乎等于零。
也因此,柳心眉从小没接受多少有关这方面的教育。
开玩笑,凭借柳大小姐的家世、背景、相貌,多的是男人从美国一路排队到台湾,等着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她唯一需要学习的是如何应付那些不识相的登徒子。至于追求,她只要在家里坐着,自然有无数男子自动送上门任她挑肥拣瘦。
可命运偏偏跟她开了一个大玩笑,祂让她爱上沈冬雷,一个坚持拒绝她求婚的男人。
他说自己配不上她,他们在一起只会给彼此造成困苦,绝不会有幸福可言。
但她觉得只要能陪伴在他身边,她就很幸福啦!哪里来的配不配得上的问题?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一定要讲究那么多条件吗?她不以为然。
他却坚信,只有相同的理念与个性才能造就一场幸福的婚姻。而他本身在立足点上就已经缺乏她所需要的最关键东西,所以他们绝对无法结合。
她不信,却又无法说服他。
当然,她也没有被他说服,乖乖回家另择良婿。
她认定的东西从来没有放弃过;以前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有。
她是赖定他了。
没有追男人的秘招可用,她就自己创造。
一大清早,她就跑去花市。过去她收到追求者送的鲜花时,都挺高兴的,将心比心,他应该也会喜欢才是。
只要是人都不会讨厌美丽的东西,而花的美丽向来为所有艺术家所歌颂。如果它们能够帮她打动沈冬雷的心,那就太好了。
她一路绕着花市慢慢走,玫瑰、百合、海芋、郁金香,这是过去她收过最多的花种。
但沈冬雷是男人,听说男人的审美观和女人不大一样,如果是他,应该会比较喜欢那种有气势、威武一点的花卉。
她一路走下来,最后停在剑兰前面。那橘红的花朵艳丽得就像她头顶的太阳,花姿挺拔、孤傲自赏,看起来还挺有几分沈冬雷的味道。
“就决定是它了。”她挥手唤来店员。“先生,对不起,请帮我包……”她想了一下,既然是追求男人用的,那就该给他一个特大的惊喜。“我要九百九十九枝剑兰。”
风里清楚传来店员下巴壳月兑臼的声音。九百九十九朵玫瑰他是有听人提过,拿这玩意儿追女人几乎是百试百灵。
但剑兰……面前的小姐儿是打算把医院给淹没?还是将坟地填满?
可柳心眉根本没有给他发问的机会,她订下剑兰,顺手就是一迭千元钞票甩过去,并附上一张地址。
她可没本事独自将九百九十九枝剑兰搬回沈冬雷家,当然是请花店送货到府喽!
“请帮我送到这个地址,谢谢。”说完,她转身走了,要去准备下一场惊喜。
那店员还以为碰上了疯子,但事实是,他手里握着货真价实的钞票,还有一张字迹娟秀的地址。
真的有人一口气买九百九十九枝剑兰呢!到底是要做什么用?探病?上坟?
他作梦也想不到,这些花全是柳心眉准备用来追老公的。
而且,她的惊喜还没结束。
她跑去超市,不过时间太早,超市还没开,在好心路人甲的告知下,她逛了生平头一回的传统市场。
那个热闹啊!让她两只眼睛都看花了。
一堆鲜活生跳的鸡鸭鱼虾在笼子里、在水缸里跳跃着,生气盎然;两边的商贩大声叫卖着。个个都在喊“跳楼大拍卖”、“老板跑路抢现金”。
她觉得很奇怪,大拍卖就大拍卖,为什么非得要跳楼呢?
真想抓个人来问问,是不是不跳楼就不拍卖了?老板既然跑路了,那这些货物又是打哪儿来的?它们应该属于债权人所有吧?难不成这些摊贩去抢人家的仓库了?
这里什么都稀奇,真是好玩。
不过她现在没时间玩,得赶快买些好东西回家弄顿烛光晚餐,捉住沈冬雷的才是。
“要捉住一个男人的心,得先掌握他的胃。”这句话她还是听过的。
而幸好,她一向不排斥下厨,尽避家里所请的职业大厨手艺比她高上百倍,不过偶尔为了体贴辛苦的父亲和十八位从小伴着她长大的爷爷们,她还是会下厨弄些小玩意儿请他们尝尝。
据他们说,她做的东西还挺不错吃的。
她很高兴地买了牛排、龙虾、蛤蜊、起司,对了,烛光晚餐最重要的是要有蜡烛,可是……
她一连问了十来个摊贩,他们都说没卖蜡烛。
最后一个扔给她一对用玻璃瓶装的菠萝造型对烛,还说用这个拜神最好,因为这烛重、立得稳,还不怕风。
她不太了解烛光晚餐和拜神有什么关系,不过……有蜡烛总比没有好。
所以她还是买了那对菠萝蜡烛。
万事俱备,她兴奋莫名,准备今晚将沈冬雷给搞到手……是这样说的吧?
她其实也不是很了解。可人生总有第一次,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会如何呢?
然后——
柳心眉的惊喜变成了沈冬雷的噩梦。
他是个修车的,虽然修车厂是自己开的,但他还是个修车的。
他的工作很辛苦,身上常常东沾西黏一些黑抹抹的东西,再配上他那副粗犷到不行的外表,总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除非是熟识他的朋友,否则第一眼见到他的人都会以为他表面上是个修车工人,实际上是某地下帮派的总舵主,或者杀人不眨眼的变态杀手。
不过沈冬雷却很容易交朋友,随便哪个人,只要跟他交谈超过两句话就会发现,他是个忠实诚恳的男人,有一副好心肠。
龙依就曾经对他说过,倘若他肯多转几下脑子,凭着他的亲和力和聪明才智,去选美国总统都不成问题。
但沈冬雷对名利那些东西却没有太大的兴趣,纵然费尽心思去抢夺,有没有命享受还是未知数呢!
他喜欢平静而安宁的生活。
这种个性注定他能创业,却无法开辟出大片江山,但绝对可以稳稳守住基础,永不动摇。
可从柳心眉找上他开始,平静和安宁就彻底远离他的生命。
他一觉睡醒,打开门准备做生意,突然就被一大片花海给淹没了。
好多、好多、好多的剑兰和满天星,多到他两只手都无法合抱住。
要知道,台湾的土地面积并不大,尤其是台北,简直是寸土寸金。
他在台北租这样一个四十余坪的工厂,每个月租金就要好几万,差不多就跟他的收入打平,虽然有剩,也不够太大的开销。
而这块四十余坪的地方还要隔出他的休憩处,剩下来的面积就更小了。
蓦然地,一片花海淹过来,几几乎乎就要占满他整座工厂。
他毫不怀疑,自己就要淹死在这片剑兰海中了。
“搞什么鬼?”他低咆。这时才觉得自己长得太高大了,挤在花海中,连要移动都很困难。
“请问是沈冬雷先生吗?”一个年轻的声音自花海另一端传过来。
“我是。你是谁?为什么一大早送这么多剑兰到我家?”这是准备谋杀他吗?被花淹死倒是种特别的死法。
“这是一位柳小姐订的花,请你签收。”现在店员也有些后悔了,不该如此莽撞将花束挤进来,瞧,整座工厂都塞满了,如今他们是听得见对方说话,却无法瞧见对方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