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喔!何必拘泥于仪式,两个人想相伴终生的心意才是婚礼最重要的目的。我这就请大哥去帮十二注个册,也省得十二一天到晚乱发喜帖、放我们鸽子。”龙依想到就做,拿起手机,给龙门老大龙傲拨了电话,陈述一下己见,请大哥作主。
她办完事,再回望沈冬雷,他脸上依然残存着沉郁之色。
龙依不禁好奇,认识这家伙一年,不敢说对他完全了解,但基本认识还是有的。
沈冬雷外表粗犷,心思却颇细腻,喜欢尝试各式新奇的东西,不主动招惹危险,但也不畏惧挑战,整个人就像他下棋的风格一样!进能攻、退亦会守。
她还以为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会令他彻底退缩呢!毕竟,就算在一年前,他莫名其妙被绑上礼车、准备送进结婚礼堂时,他也没有畏怯过。
但现在,他一副随时准备落跑的样子。
“喂,你撞邪啦!看你整个人都吓呆了。”
“我像是会怕那些妖魔鬼怪的人吗?”他指着自己这张号称七月半可以贴在门口避邪的面孔说。
她同意地频点头。“我想应该是妖魔鬼怪怕你才是。”
“同感。”话落,他将刚才发生的抢劫事件大略说了一遍。
这会儿连她眼珠子都瞪圆了。“哇,你是不是太夸张了点?世上真有如此神勇的女人?”
“神勇吗?”不知道为什么,想起方才那血淋淋的场面,还有女子执着不放的表情,他心头一阵乱跳。“妳不觉得那样的执着有点可怕吗?”
“有什么可怕的?凡人都有执着的东西,比如你,到现在还不肯承认自己是个快枪侠,这不也是种执着?”
“都说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妳压根儿想歪了。”
“好啦!我知道男人在那方面最好面子。我承认你很强,行了吧?”
算了!他无言低下头,男人做到他这步田地,真是丢脸到家了。
反倒是龙依,还好心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唉,不过是偶然遇见的一个路人甲,或许过了今天,你们就算在街上相遇也不会认出彼此,想那么多干什么?”
沈冬雷明白她说得有理,但不知为什么,他脑海里就是挥不去女子那执著不放的神情动作……
看他脸色依然阴霾,龙依只得再接再厉安慰他。“我说也有一种可能性,那个皮包对于那位小姐有不同的意义,所以她死也不肯放手。”
“或许吧!”他低喟口气,明白不论自己怎么说,龙依都不可能了解他刚刚所受到的震撼。
而更令他不安的是,他有种差劲的预感,这震撼将影响他一生一世,不管他费多大的劲儿都摆月兑不掉。
很久以前,在沈冬雷还是个学生的时候,同学除了送他一个“三分钟英雄”的绰号外,他们还常常叫他:乌鸦嘴。
意思是指,从他嘴巴里讲出来的话,老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说实话,沈冬雷也有这种感觉,他对厄运的敏感程度堪称神准。
所以一星期后,当他在修车厂门口二度碰见那位执着到连抢匪都要投降的女子时,他觉得自己是撞见楣神了。
“沈冬雷。”女子一口喊出他的名字。
沈冬雷大吃一惊,他们只是在路边偶然碰过一回,彼此应该不相识吧?为何她知道他的名宇?
“我是柳心眉。”女子又说。
这下子沈冬雷简直比签中大乐透,独得彩金十亿更加讶异了。
柳心眉,昔日洪门的大小姐,如今安心保全的掌权人。曾经……好吧!在他们彼此未曾面对面正式解除婚约前,他们依然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妻。
当然,她也是让他一路远从美国遁逃到台湾的罪魁祸首。
而今,她居然独自出现在他面前。她是来兴师问罪的?还是来狠狠揍他一顿以泄被弃置礼堂的怨气?
无论如何,眼下更重要的是,那十八个平常就像牛皮膏药一样紧贴她身旁的长老呢?为什么他们会放她单独一人离开洪门保护圈?
他想起后巷里那条长长的血痕,想起她执着地捉着皮包的模样,想起她昏倒前那句“我的东西永远都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他的心陈坠入冰窑一样地冷。
“大小姐,”他感觉喉咙发苦。“妳怎么会一个人来台湾?长老们没有派保镖保护妳吗?”
“我找自己的老公,不需要别人的帮助。”她粉女敕双唇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钉进他的心坎里。
事实也是,柳心眉这回的万里寻夫,没有依靠公司任何势力,顶多就是跟某个比较要好的长老诉诉苦、发泄一下心情而已。
自从发现沈冬雷失踪后,她没有去想他是自己逃走、抑或被人掳走?
她只知道,她要找回自己的老公。
她连停下来哭泣、思考都没有,就收拾了简单的行囊,开始这段寻夫之旅。
她无从美国开始一个州、一个州地找,然后去加拿大、日本、韩国、香港……一路找到台湾。
是本能、也是一种直觉吧!她专找华人聚集的地方仔细搜寻。华人是一种喜欢群居的民族,不论移民到哪里,时日一久,必定会有一座中国城出现。
当年,她的祖辈到旧金山淘金,就是在华人工人中成立洪门,慢慢地累积出一股势力,最后成为雄霸美国的一支华人帮派。
所以身上流着华人血液的她,也喜欢往华人堆里挤。
沈冬雷也是在这样的环境里被教养长大的,相信他同样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了这样的影响。
结果,她真的在台湾找到他了,费了整整三百九十八天的时间。
其实如果她利用公司的势力、人脉来找沈冬雷,可能早在半年多前就可以找到他。
但她从没有过那种想法,自己的老公自己找、自己要的男人自己追,她是个很执着,并且死脑筋的女人。
而这正是沈冬雷最害怕的事。“妳……妳一个人从美国找到这里?”
她慎重一点头,让他有种既无力、又佩服的感觉。
“妳知不知道妳这样做很危险?孤身一名女子,从美国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台湾,尤其……”他真想说,单凭她那种不会拐弯的性子,哪怕被人害死几百次,他也不会意外。“算了。”她身分毕竟不同,他没资格教训她。“大小姐,是谁告诉妳我在台湾的?”
“没有人告诉我,我一路从美国、加拿大,慢慢找过来的。”
天哪,来个人扶他一把吧!他要昏倒了。
“就妳一个人这样大海捞针,毫无计划地找我?”而她居然还找到了。沈冬雷不知该庆幸她的好运、还是他的厄运当头。总之,他的心头沉甸甸的,五味杂陈。
“我不知道你在哪里,只好一个国家、一个国家地慢慢找。”她淡淡地说着。
他一阵心寒后,却是一阵心怜。
她没有哭诉、没有抱怨,但他可以想象得到,这一路走来,她的痛苦与辛劳。
柳心眉是柳家唯一的孩子,柳父死后,她更是安心保全独一无二的继承人,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而这样一个千金大小姐,却甘愿为了找他,吃足了苦头,他的脑海又自动回转到一星期前抢匪抢劫的那一幕,类似那样的危机在这一年中她不知遇过几次,她怎能坚持得住?
“为什么?”他不懂,他们只是两个从未相识的陌生人,他值得她如此费心追寻吗?“凭妳柳家大小姐的身分,要找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何必为我费如此大的心思?”
“你是我老公。夫妻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的事,要什么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