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因却听出了症结所在。周姨的护士背景是她自己说的,水天凡并未详查。
以水天凡这样细心的人,怎会犯下如此错误?莫非周姨的身分并不如他所想的简单?
他开始对眼前所见的一切起了疑心。
“水先生……”雷因还想再说,窗外两道亲密相依的身影瞬间闪过眼帘,夺去了他的注意力。
水天凡听见他的呼唤,抬眼望去,只见到他阴沉的脸色像煞台风来袭,乌云布满天空。
“雷先生。”他尝试性地叫了声。
雷因回过神来,却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马上匆匆告别。
“水先生,我突然想起有件要事忘了办,得立刻去做,有关小姐和周姨的事我们下回再谈,先告辞了。”说完,也不等水天凡的回应,他急急忙忙跑出咖啡厅。
“雷先生……”水天凡阻止不及,不禁起了好奇心,跟踪上去,但才到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这位客人,你的同伴忘了付钱就走了,想必你应该不会忘记吧?”是脸色不善的咖啡厅老板。
“呃!”水天凡愣了一下。“抱歉。”随手抛出五百块付了咖啡钱,他再追出去,已失去雷因的影迹。
引得雷因抛下水天凡追出去的不是旁人,而是水芝茵的未婚夫,林永杰。
记得两个多星期前,他拚命打电话给林永杰,请他来参加水芝茵的庆生会。
但林永杰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麻烦他的秘书传递清息也没有下文,雷因迫不得已,亲自找上林氏贸易,才终于得到林永杰亲口开唱一首生日快乐歌和一条钻石项链做为生日礼物。
当时,林永杰说他要去香港出差一个月,赶不回来为水芝茵庆祝生日,但只要他事情一办完,会立刻去找她。
言犹在耳,不料他出差的日期还没结束,雷因却在台北街头见到他揽着他美女秘书的腰,状甚亲热地逛大街。
雷因心头烧起一把火,他宁可对方将话说白了,也不要给个永远不能成真的希望,让人苦苦等待。
这世上最残忍的不是打击,而是给了希望后,又将之毁灭。
“林永杰。”他终于追上他们。
听闻叫唤,林永杰回过头来,乍见雷因,一抹尴尬的红云掠过脸颊。
“原来是雷先生,真巧啊!在这里遇见你。”
“不幸的巧合,不是吗?”雷因的眼神像冰一样冷。“林少爷上回不是说要再等一个月才能结束工作,自香港返台吗?算算日子,应该还有四、五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总经理工作提前结束,便回来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林永杰没说话,代他回答的是那位美女秘书。
“原来如此。”雷因扬唇,抿出淡淡笑容。“可我明明记得林少爷亲口答应过,一旦回来,会先和水小姐联络,为她补过生日,不知这承诺可还算数?”
“当然。”林永杰笑得好尴尬。“我说过的话怎会不算数?”
“那么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有幸在此遇见林少爷,不如我们一起上山,给小姐一个惊喜吧!”雷因说。
林永杰顿时懵了。
美女秘书急忙插口。“总经理今天才返抵国门,累得要命,哪还有体力去给水小姐庆祝生日?好歹让总经理休息两天后再说。”她打的是拖过一天算一天的主意。
但雷因哪会让她如愿?“既然林少爷要先休息两天,那么我们就约定三日后在山上相会吧!我一定会告诉水小姐,请她妥善准备,以迎贵宾。”
闻言,林永杰和他的美女秘书脸都黑了。
美女秘书暗咬银牙,她没想到这个外表不怎么称头的老男人竟如此难缠。
“总经理回国后有很多事情得办,也不知道几时才有空,不如等总经理公事全都处理完毕,再与水小姐联络好了。雷先生觉得怎么样?”
雷因要会答应,他就是白痴了。
他装腔作势地考虑良久。“林少爷工作忙,无法将全副心力放在小姐身上也是正常的。那不如由我们主动去拜访,林少爷只要抽空露个面,一解小姐的相思之情即可。不知林少爷觉得怎么样?”
林永杰根本就快疯了。
美女秘书更是被雷因气炸了。“办公室是随便任何人都可以进去的吗?”
“小姐是林少爷的未婚妻,也就等于是未来的总经理夫人,偶尔去公司探望一下未婚夫,有什么不可以的?”雷因才没那么容易被打发。
美女秘书额爆青筋。
林永杰更是一脸如丧考妣的模样。
“那就这么决定了。”雷因迅速为这话题做下结论。“这几天我们会找个好时机上门拜访的,再见。”不等他们反驳,他迅速跑人去也。
雷因走后,美女秘书不依地扯着林永杰的衣袖。“你真的要让那个瘸子到公司来?你不怕人家笑你未婚妻是个无法行走的女人?”
林永杰懊恼地扒扒头发。“芝茵毕竟是我的未婚妻,你别这样说她。”
“那我呢?我又算什么?你明明说过不会让我受委屈的。”
“我知道,唉……总之我会想办法,你别着急嘛!”
“你能有什么办法?那水芝茵摆明赖定你了,难道你真的心甘情愿娶个残废做老婆?”
想起那一夜水芝茵狼狈的模样,林永杰脸色泛白。“我是不想娶她,但……在她最辛苦的时候离开她,也太残忍了,我做不到啊!”
“你这个人啊……”美女秘书瞠他一眼。“就是这么软心肠,才会到哪里都被吃得死死的。”
“对不起,但我真的觉得不该在人最困难的时候落井下石。”心慈手软的另一面,是不是也可以称之为儒弱?
“知道啦!烂好人。”
林永杰和他的美女秘书一迳地沉浸在他们伟大的情操中,不知在他们身后,水天凡将一切看在眼里。
“愚蠢。”他眼里的寒光像十二月的大雪一样,冷彻入骨。
第七章
当雷因回到山间别墅,将与林永杰所做的约定告知水芝茵后,她二话不说,捉起手边的东西当场砸得他满头金星。
“你疯了!”他模着肿起一块的额头,大吼大叫。
水芝茵不回答,再赏他一只花瓶。
第一回没注意给打中了,现下他留了神,又怎可能二度受创?
他及时闪开,那花瓶在地板上摔成碎片,水晶玻璃的锐角在灯光的照射下闪耀出寒冷的青芒。
雷因背脊一阵凉。刚才要是被那玩意儿打到,他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
想起水芝茵的无理取闹,他也火了。
“你够了。”他一把捉住她乱挥的手。“无缘无故发什么神经?你……”骂声未完,一点炽热的液体滴在手上,瞬间令他的喉咙梗住。
水芝茵居然哭了。
雷因一时手足无措。“你怎么了?好端端的……唉!如果你不喜欢去林少爷的公司,了不起我跟他取消约定就是了,有什么好哭的?”
她恨恨地瞪他一眼。“你到底要羞辱我到什么时候才肯罢休?”
“我几时羞辱你了?”这真是天大的冤枉。
“我水芝茵再没用,也不会去乞求一个不爱我的男人施舍半分同情。”她咬牙切齿。
他一头雾水。“这跟同不同情有什么关系?你是林少爷的未婚妻,偶尔上他公司拜访一下是天经地义的事吧?”
“如果我还是原本的水芝茵,这也许没什么,但我现在落魄成这副模样,还去缠着他,你想过别人会怎么说吗?他们会说我不要脸,死赖着一个男人不放。”人要脸、树要皮。她无论如何也放不下高傲的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