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遗憾。”不必考虑、没有迟疑,花阴茴直接摇头拒绝。“这桩买卖敝岛无法接受,四皇子还是请另寻高明吧!”话落,她起身就想走。
“为什么?”匡云北拦住她的去路。“花岛主是嫌代价太少?”
“就算你把所有的黄金都给我,也是没用的。”花阴茴伸手推开他,力气大得吓了他一跳。
明明她外表纤弱,怎么手劲大成这副德行,一把就能将他推开?想想,在家乡,他可是徒手能搏虎的勇士呢!
“等一下,花岛主!”匡云北不死心,追在她身后。
“四皇子再追也是没用的。”她走得飞快。
匡云北的轻功却也是顶尖。
“你总得给我个理由,为何不接受我国的聘请?”追上她后,他探掌、欲抓住她的肩。
突然,完全是下意识的,她扭身、下腰,袖中剑射向他。
匡云北瞪大眼,不敢相信这女人竟连招呼都不说一声,抖手就开打。
然而,花阴茴冷淡的面容却也首次变了颜色。
“快闪!”她回身,拚命地往前冲,试图收回袖中剑。
但怎么来得及?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利刃直逼匡云北脑门。
“主子。”香香大叫,以为这次非见血不可。
千钧一发之际,匡云北一式铁板桥,腰未扭、腿不屈,硬生生朝后一倒。
咻地一声,袖中剑擦过他的发髻,削断束发繐带。
他一头乌黑的长发在强烈海风的吹拂下狂舞出一幕慑人画面,像煞因目标逃月兑而扼腕顿足的死神。
花阴茴一瞬间看得呆了,直到匡云北替她捡回袖中剑,递到她面前。
“刚刚真是惊险啊!”他边说,边伸手撩开覆面长发,一点艳红缓缓浮出他额际,是颗米粒大的血珠。
花阴茴看着那抹红,半晌,适才的危机方始撼动心灵,她的身体不自主地颤抖起来。
“花岛主?你……还好吧?”有没有搞错,差点掉脑袋的人是他耶!他都没抖了,她在抖什么?
她不说话,只是咬紧牙关,拚命忍住那自心底泛起的阵阵寒意。
他越瞧越觉得不对劲。“你人不舒服就算了,买卖的事咱们改日再谈,我先送你回家。”他探出手,只想扶她一把。
不意却换来一记恶狠狠的瞪视。“别随便在我的背后出手。”她说,语音很轻,却暗含了无限沉重。
那样叫出手吗?他不过是想拦住她而已啊!匡云北张嘴,正想回辩。
“主子。”香香追过来,整个人已呈现歇斯底里状态。“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哪里?要不要……”
别瞧他长得高头大马,平时老爱与匡云北斗嘴,其实本性软弱得紧,是那种连只虫都不敢杀,看到血会直接晕倒了事的人。
“香香!”
匡云北大叫一声,阻止香香累积了满月复的忧虑叨念,只见他呆呆地眨了两下眼。
匡云北深吸口气,拍拍他的肩。“我很好,一点事也没有。”
香香两行男子汉的泪蓦地滑下。“吓……吓死我了……呜,主子……”
“好好好,我知道委屈你了,别再哭了好不好?”匡云北很怕眼泪,男人、女人的都一样。
“刚才……呜,真的好危险,我以为再也见不着主子了……”香香继续抽噎。
“别担心,我功夫这么好,怎么可能会随便受伤?你别怕,先回屋里喝杯茶,休息一下,我很快跟花岛主谈完事,咱们就能回家了。”
“可是……”香香依然不放心。
“一个时辰,最多一个时辰,我就回去找你,乖乖等我喔!”半哄半骗的,匡云北终于将香香劝回屋里。
待他再出来,花阴茴已抚平情绪,不复方才的激动。
她深深地望了匡云北一眼,叹口气。“你真想知道飞凤岛不再接受采金委托的真相,就跟我来吧!”
原来她拒绝他的原因并不单纯,而是飞凤岛早就不帮人采金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匡云北满腔疑惑地跟在花阴茴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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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凤岛本身,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约莫是单人奔马需走上一日的范围。
岛上的人多以石板、贝壳筑屋,食物来源则是海鱼、虾、蟹,米粮有赖远方货船买卖;岛中央有座湖泊,是岛民平日用水的来源。
他二人绕过一处土坳,来到湖边,十来名正在湖边洗衣、补鱼网的妇女瞧见花阴茴和匡云北,楞了一下。
匡云北举起手,正想与她们打招呼,但她们却又似没见着他一样,只是扬起声,对着花阴茴高喊:“岛主好。”
“各位好,今日的渔获量如何?”花阴茴一一与她们握手、谈话。
匡云北也只好被晾在一旁纳凉。
一名妇人起身,对花阴茴道:“东面鹰岛的倭寇们又出来劫掠了,钱婶她们家的鱼都被抢光了。”
另一名妇人接着说:“岛主,看顾灯塔的老番子说了,今夜将有大雾,那艘神出鬼没的海盗船恐怕又会出现。”
“我知道了。”花阴茴眉间微凝。“我会让大伙儿加强戒备,你们也记住,今晚没事千万别外出。”
“是,岛主。”十来名妇人同声答道。
花阴茴点点头,续往前走。
匡云北紧随她身畔,还是一头雾水。
“花姑娘,你到底要我看什么?”他实在瞧不出,眼前这幕平凡的洗衣图与她拒绝相助西荻国采金有何关系?
还有那些洗衣妇,怎么好象……不大喜欢他似的?记得他没得罪她们啊!
花阴茴回头瞄了他一眼,淡言。“不必多问,你只管用眼睛看就知道了。”
这女人真是诡异!匡云北打西荻国出发,穿越北原国,自兰陵国出海,足足走了半年有余,自信见识过的人也不算少了,但就是没看过像她这么怪的。
他一向站在危机前保护女人,但对于花阴茴,说实话,他完全不知该如何对待她。
或者该说,他不觉得她有需要被保护的一天。
她不需要男人呵护,那他该如何对待她?若像待男人一般,会不会太失礼?
不管怎么说,女孩子天生就比男人体弱,太粗鲁的态度会吓着她们吧?
究竟该如何是好?他伤透脑筋。
花阴茴领着匡云北来到飞凤岛北侧岩面。
礁石遍布的海面上,有数名妇人正在采集贝类和海草。
一名妇人看到花阴茴,立刻挥手相迎。“岛主好。”
当然,她也见到了匡云北,却同样采取漠视的态度。
向来待姑娘温柔体贴,在女人堆里大受欢迎的匡云北这回似乎是踢着铁板了。
花阴茴也不理他,只向妇人问道:“王妈,今天的收获还好吧?”
王妈笑开了一张满布风霜的脸。“很好、很好,严婆找到一只大蚌壳,撬开一看,里头竟有颗鸽蛋大的珍珠,今年咱们买米粮的钱有着落了。”
“那真是太好了。”花阴茴很是欢喜地松懈了紧绷一日的精神。“既然已有收获,大伙儿今日就早些收工吧!老番子说了,晚些会起大雾,你顺便帮我传令下去,今夜没事的人千万不可外出。”
“知道了,岛主。”
花阴茴对着采贝类、海草的妇人挥挥手,又走了。
几个问题在匡云北月复中发酵,他开口想问,瞧见花阴茴阴沉的侧脸,猜想她正在想事情,大约是没空回答他的问题了,遂又闭上了嘴巴。
两人行行走走,终于来到飞凤岛最西面的灯塔。
“老番子。”花阴茴双手圈在嘴边,对着灯塔喊。
“我道是谁,原来是岛主啊!”一颗人头探出灯塔,是名白发苍苍的老妪。她瞧见匡云北,还是呆了下,半句话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