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耶﹗”她看着外头的狂风骤雨。“伤患淋雨不好,那我先进去借借看有没有伞,再过来接你。”
“麻烦你了。”他对她比个请的手势。“慢走啊!”
“谢谢。”她打开车门,冒着大雨跑向医院。
房卿妩一下车,严箴立刻拿出刚才收到的二十万元,抽出一千块递给司机。“快开车。”
“可那位小姐还没回来。”司机犹豫着。
“就是要趁她回来前走人啊!快点、快点。”严箴催促。
出钱的是大爷,他都这么说了,司机也不好再违抗,放开煞车、脚踏油门,车子才刚要起步——
轰隆一声,路旁的行道树禁不起风雨摧残,拦腰断成两截,其中一半就挡在出租车前,差一寸敲中引擎盖。
车内两人同时一呆……
“好……好险。”司机惊魂未定。
严箴模着发麻的头皮。“啊咧,今天是怎么回事?诸事不顺到这种地步。”遇车祸、掉招牌,还有眼前这棵行道树,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叩叩叩,一阵车窗敲击声响起。
“先生。”是房卿妩。
严箴转着一双被吓呆,还不甚灵活的眼珠子望过去。
她右手撑着一把伞、左手还拿着一把,正对他盈盈而笑。“我借到伞了。”
敝啦!卢氏整型医院因做惯大人物生意,本身也养出了一股财大气粗的坏毛病,向来不屑与升斗小民打交道,怎么可能愿意借伞傍她?
他摇下车窗,她随即探进头来,顺道洒落一阵雨水。
他闪避不及,落得一头一脸湿。“妳……”才想叫她小心些,她已伸手拉住他。
“有伞了,你快下车,我带你去看医生。”
他瞄了眼车前半截行道树,再望望她,看来是逃不掉了,不如随她进去,反正卢医生与他很熟,应肯助他月兑逃才是。
“你拉着我,我怎么下车?”
“对不起。”她松手。
他开门下车。
房卿妩立刻将右手上的伞移到他头顶。“你是伤患,别淋到雨才好。”而她自己是一身的湿。
“谢谢。”严箴接过伞自己撑着。
房卿妩这才打开另一把伞。“我进去后才发现这是家整型医院,本来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想起你似乎跟里头一位卢医生很熟,就跟权抬小姐提了提,她们好好心,还说要来接你,不过我跟她们说不必了,所以她们就借我伞,让我来带你进去。”
原来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给的特殊待遇,他就说吧,这家医院很现实的。
“先生。”房卿妩突然拉拉他的袖子。
“什么?”
“我有点好奇,纯粹是好奇啦!你为什么习惯看整型医生?是因为你某个部位整型过吗?”她一双眼把他从头看到脚。
他脚步显了下,差一点点在湿滑的安全岛上跌个四脚朝天。“我全身上下每一寸都是天生的,没有任何地方是人工制造的。”
“是。”她点头如捣蒜,不知他在发哪门子火。
他只觉得快疯了,难道没有什么好方法可以摆月兑她?
她又拉拉他的衣袖。“对了,我忘了请问,在这里看病一次大概得多少钱?”
有办法了!他灵机一动,薄薄的唇角往下撇。“不多啦!一、两万左右。”
她连三百五十元的车资都拿不出来,哪儿来的一、两万?清灵的五官惨惨皱起。“那个……我身上恐怕没那么多钱。”
“没关系,他们也接受信用卡、支票、本票。”摆月兑不了她,他就吓跑她。
“我……好吧!”牙一咬,她沈道。“我签本票就是。”记得老爸生前说过,做人要懂得负责任,既是她害他受伤的,付笔医药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妈的,这女人真够难缠,想放她一条生路都不行。严箴火大,决定依照原计划,敲她五万块玩玩。
“我这伤也不是看一次就会好,若每回换药都要找你一起来,未免麻烦,这样好了,我就收你五……哇﹗”话未完,狂风乍起,吹得他手中的伞翻开成花。
“小心!”房卿妩想帮他,他却自己踢到安全岛上的小石子,整个人成五体投地之姿飞了出去。
咚地一声轻响,他脑袋撞上安全岛。
“好痛。”又流血了,他的头今天“犯太岁”。
“先生。”房卿妩跑过来扶起他。“你没事吧?”
他皱眉,瞥一眼她忧心关怀的花颜,是不是错觉?好象……每回他想甩掉她、或对她使坏时,就会有厄运临身?
“还好。”他撑着腿站起身,心头有些怕怕,却不信邪。“我们走吧!早点看完,也好早点回家。”
“是。”她扶着他往医院方向走。
“待会儿签本票的时候你就签五万……啊!”凭空飞来一只保特瓶打中他的肩。
“风雨越来越大,待在外面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快进去吧﹗”房卿妩拉着他快跑。
严箴已经呆了。真的耶!只要想对她使坏,风雨便会对他作怪。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可是鼎鼎有名的骨董栀客严箴,向来只有他算计人的分,几时轮到他挨整了?
“莫非是夜路走多了,碰上鬼?”小小打个寒颤,他只想离她越远越好。
第二章
沉重的空气里搅不出一丝微风,整个台北盆地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闷。
“好热。”严箴抬头瞄了一眼晦暗的天空,明明没有阳光,但天气就是热得人发疯。
“七、八月,最热的时候,唉﹗”抖抖湿透的T恤,他目光溜向路口一家便利商店。“进去吹点冷气,顺便喝罐消暑解渴的啤酒吧!”
这样的天气要在外头工作,谁受得了?
长腿直迈,几大步冲进便利商店。“欢迎光临。”一句亲切的招呼和着沁凉的冷气迎面扑来,乐得他笑开了怀。
“冷气绝对是人类史上最伟大的发明。”边咕哝着,他目标直指饮料柜,打开柜门,取出一罐啤酒,正想打开。
“对不起先生,本店规定,商品在未结帐前不得开封。”是一个亲切的声音。
严箴抬眼瞄去。“是妳!”长腿登时有了逃跑的。
“啊,你是那位受伤的先生。”柜抬小姐三步并做两步地跑到严箴面前,仰起那张清灵秀丽的娇颜,纯真依旧,眼底满满的温柔与热情;可不正是房卿妩。
“嘿嘿嘿……”掏出一百块钱丢给她,他想逃了。
“等一下,先生,我还没找你钱呢!”她拉着他的衣袖;这好象变成了她与他相见必然发生的情节了。
又被绊住了。严箴笑得好苦。“我姓严,严箴是我的名字,你别再叫我先生了。”
“原来是严先生。”换汤不换药。“我姓房,名叫卿妩。”
“我知道。”他手指指着她胸前的名牌。“上头有写。”
“对哦﹗”她搔头一笑,技着他到柜抬。“请你等一下,我帮你结帐。”
谤据前回惨痛的经验,他深深认为别惹起她的毛性子比较好,否则她会缠得人捉狂。一切由着她,反正打张发票、找个零钱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她边数铜板边笑问:“那天之后,你的头没事吧?!”
“很好。”不要跟她扯太多,他月兑离苦海的时间才能减短。
“那就好。”她松口气。“那天真是抱歉,明明是我害你受伤的,结果去看医生,还由你自己付帐,真是抱歉。”
“没关系啦!”只要可以摆月兑她,区区几千块他花得起。
“怎么可以这样?”她瞪眼。“都怪你那天跑太快,我本来要问你家地址,事后再寄钱给你的,可你跑了,没办法,我只好每个礼拜拿五百块去医院,拜托他们转交给你;你有收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