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再也见不到这群可爱又可恨的人了。”她揪著他的衣襟,两行泪不绝。“我是真心喜欢他们,想保护他们的……”
“你知道吗?我突然觉得当年一语断定你将成为一国之母的相士,真是个活神仙。”
他在说什么?现在不是讨论那篇无稽之谈的时候,好吗?花非雨边抹泪、边不悦地瞪著他。
但他却嘻皮笑脸不停地吻著她。“你有宽大的胸怀可以接受各种不同个性的人,不论那是否为你所喜欢,你同样包容。以前太傅教过我,身为一国之君,要有容人之量,所以不管忠言如何逆耳,就算把你心肺气炸了,也不要随便砍人脑袋;相反的,还要试著去忍耐、接受、反省。”
她毅皱鼻子。“听起来,一国之君真不是人干的工作。”
“我也是这么想。”他凑过去,磨磨她可爱的小鼻子。“可我喜欢西荻国,那一片山水真的好美,我希望它可以永远留存下去。”
“你不是说西荻国穷毙了?”
“这一点确实讨厌。”他笑,亲了下她的唇。
“而且朝中大臣多数主战,与你这主和派老是意见不合。”她可是将他的底细探听得一清二楚。
“所以我常想,一旦我登基,就要把那些脑袋不通透的蠢蛋全斩了。”他故意装出一副恶狠狠的神情。
“真的?”她反过来咬他的唇。
[唉!”他大声一叹。“当然是假的;把他们杀了,谁来帮我处理国事?”
“反正你是皇帝,再找新大臣就好喽!”她藕臂举上他的肩,与他耳鬓厮磨。
“人家看我一登基就大杀朝臣,谁还敢来为我效命?”这淘气鬼,明知他心思还故意说些诨话气他。他张嘴,轻咬了咬她挺俏的鼻头以示惩罚。
“唉哟!”她闷哼,嗔他一眼。“你这自大鬼也有怕的事?”
“就怕你不理我啊!”他大笑,搂著她倒向床铺。
“呀!你想干什么?”
“干坏事喽!”他眨眼,一把撕了她的衣裳。
“讨厌。”她尖叫著捶他。“哇!”
他却乘机卸去她全身衣衫,低头吻住她粉红的蓓蕾。
“不要。”她挣扎著。“你怎么可以在这时候做这种事?”
匡云东边吻遍她全身,边轻轻地叹息。“皇帝又称孤、寡人,一向是寂寞的代表,他身负著千万生民的福祉,一个错误的决定,便足以造成无法弥补的遗憾。所以当我明了自己肩上的重担后,我一直很害怕。”
她突然不动了,哀伤未退的泪眸定定地望著他。“你做得很好。”
“但我不是神,我也会出错。可不会有人接受我做错。”他直望进她眸底的智慧之海,感觉它的抚慰,像世间最深切的温柔。“我始终是孤独的。”
她抱紧他,开放自己纤细的身体容纳他的忧虑与烦闷。
“然后,我体会出一个道理,孤木难成柱。我需要一个倚靠,才能登上一国之君的宝座。”
“云东……”这个男人正对她倾诉心头最深切的所有,他不把她当成附属品,他看重她、一如她对他的爱。花非雨眼眶盈上新的水雾。
“孤不要美人,只要个知心人常伴左右。”他轻柔地拥著她,当她是世上最珍贵的宝物。“非雨,我喜欢你,世上唯有你能真正了解我,我要你陪著我,一起快乐、一起悲伤、一起欢喜、再一起老去。”
水雾凝结成泪珠湿润了她玉般粉颊,她的眼睛红通通的,连鼻头都红了。“好……”哽咽的声音很沙哑,却显示了她心底无限的感动。“等我解决眼前的困境,我就跟你走。”
“做我的皇后?”
“做你的皇后,帮你掌管后宫、为你分忧解劳、助你成为一代明君。”她笑著,撞了撞他的额。
“明君啊!”他挑了挑眉。“那很累耶!人君好不好?人民的君主,应该会比较轻松一点儿。”
这种事也能讨价还价吗?真是被他打败了。不过她真喜欢这样的他,有君主的风范、却无君主的臭架子。
“现在想这些太遥远了,眼下第一要务是将花府抢回来。我的东西可不随便给人。”
“把这事儿当成我们的第三场赌局,好不好?”
“你要帮我对付严公子,抢回花府产业?”
“不!”他摇头。“咱们来比赛,看谁先斗倒严公子,并夺回你家产业。”
这个有意思,她倏然睁大了眼。“好。”胆敢动她的基业、动她的人,她要姓严的付出代价。
第十章
次日清晨,当寒渡岳看见匡云东与花非雨亲密如常,累积许久的火气终於爆发。“你怎么还在这里?”
匡云东特意楼紧花非雨。“皇后,孤有离开过吗?”
“闭嘴啦!”花非雨捏了他一下,低声喝道。“别招惹我大哥,你答应过的。”
“你们……”寒渡岳吹胡子瞪眼睛。“姓匡的,首富花府已然消失,非雨没钱了,你再缠著她也得不到任何好处,快滚!”
巨云东吹了声长长的口哨。“非雨,令兄很不了解你喔!”
“不准贴这么近。”气死人了,在他面前还敢如此卿卿我我,简直不将他放在眼里。寒渡岳一把扯开匡云东,将他推出客栈外。“想要钱上别的地方讨去,咱们没银两接济落魄皇子了,滚!”
匡云东摇头,啧啧有声道:“亲爱的大舅子,教你个乖,狡儿都有三窟了,更何况是号称『奇迹之女』的花非雨?”话落,他朝著寒渡岳身后的花非雨大喊:“我说的对不对,皇后?”
花非雨瞠他一眼。“你真有够贼的。”
“请夸寡人聪明绝顶。”
这又是在打哪门子哑谜?寒渡岳纳闷地听著他们对喊。
“少罗嗉!”花非雨扯著喉咙,对已被推出门外的匡云东喊道:“这第三场赌局你若输了,照样得不到半毛钱。”
“想要我输,除非天降红雨。”匡云东对著她摆摆手。“你等著看我凯旋而归吧!”
“自大!”她嗔笑著目送他离去,没发觉身旁的寒渡岳一身火气早已变质为怨恨。
“你们还在打赌?”他恼道。“花府被灭,爹、姨娘他们都死了,你怎么还有那心情与匡云东纠缠不清?”
“所以才要赌。”她清灵的水眸理沉淀著浓浓的忧郁。“没有人可以伤害我的人、侵占我的东西而不付出代价,姓严的以为他嬴了,我会让他明白他有多无知。”
寒渡岳这才发现她深埋心底的哀伤,她不是不难过,她只是化悲愤为力量,誓言夺回被偷走的东西,而且不择手段。
“可是你们拿斗垮严公子来打赌,万一……你输了怎么办?真要嫁给匡云东?”
“我早就决定要嫁他了,与输赢毫无关系。”她笑,望著这仅存的名义上的亲人。“大哥,云东并非如你所想的卑劣无情,相反地,他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他知道我倔强,绝不藉他人之力报仇,遂提议这场赌局,他是想帮我才会这么做的。”
他不信,一个打初相识就夸言要人财两得的男人,能有什么好品行?花非雨是被感情冲昏了头,才会理智尽失。
“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知道。”她很肯定。
他很无奈,陷入情网中的女人太无知。“好吧!我也不管了,一切随你。”
“大哥,我只剩你一个亲人了,我希望你能祝福我们。”
他拍拍她的手,不点头也不摇头。因为他不会放任她走向错误的未来,他会将她偏离的行为扳回正轨。
夜凉如水,大地像沈浸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海中。
花非雨透过窗缝远眺天边银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