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眼看她们因为断裂栏杆的牵引,倾斜的身子更加跌出阳台,君则思的心脏像被狠狠抽了一鞭。“拜托,羽,要不这样,若我没接好你,就罚我当你一年的奴隶好不好?赌一下嘛!你不会连赌的勇气都没有吧?”求不来的话,他只好拿话激她。
可崔羽仍是无法下定决心,二十七年来的忌讳哪是他随便几句话就能消除的?
“难道你连两层楼的高度都怕吗?跳下来,即使我没能接住你,了不起就骨折,可你要知道,你若随着断裂的栏杆坠落,在你掉下来时,栏杆顺势压下,会有什么后果?”他忧心成怒。
她想到自己被压扁的景象,满地都是粘糊糊的血肉,嗯!那种死法太可怕了。
“接住我。”不是信任,但她愿意一搏,然而——
“羽——”来不及了,栏杆已经承受不了崔羽和女圭女圭的体重,宣告寿终正寝。
“啊!”崔羽尖叫。
“哇哇哇……”女圭女圭的哭号声更是惊天地泣鬼神。
君则思使出了吃女乃的力气往前冲,双手一接触到两人坠落的身体,不敢稍有迟疑,即刻利用冲击力抱着她俩一翻身,以他强壮的身体和手臂护住一大一小的身体往玄关内滚进。
“砰”地一声巨响,最大的原木雕花栏杆擦过他的身体在花冈岩步道上摔成一堆碎片。
其中一些荡起的碎片在他脸上和手臂划出数道口子。
但他仍不放手,强壮的身子张起一张完美的保护网,将她俩小心护卫在怀里。
僻哩啪啦!一些细小的栏杆碎块跟着掉落,带起一阵尘土飞扬。
崔羽缩在他怀中,耳畔接收到那些轰然巨响,窈窕的身子轻颤,无法想象方才君则思的救援行动若晚上那么一步,她和女圭女圭会落得怎生悲惨的下场。
如今,她们毫发无伤全是他的功劳。
“则思。”她轻唤,抬头看见他满头满脸的汗。
呼呼呼……他激烈地喘息着,一时还无法开口。
崔羽可以感觉到他炽热的呼吸喷在她头顶,化成一根根利针,刺进她心口。“谢谢你。”在她以小人之心度他的君子之月复后,他仍不计前嫌地舍命相救,她是该感激他。
他点头,过了好半晌,一记嘎哑却充满温柔的询问声方才响起。“你们没事吧?”
“嗯!”她颔首,发现他额上的汗水似乎冒得太多了。“你呢?有没有事,”心头隐隐不安,他的脸……好象白了点儿。
“呵……”他笑。“还好。”不过声音有些虚弱。
“噢!”她明亮的俏眸瞪如铜铃,瞧见他天蓝色的T恤正逐渐被染红。“你受伤了怎么不早说?”天哪!挣出他的怀抱后,她才发现他的手、他的背,处处是割伤。
“别担心,你眼睛看到的都只是皮肉伤。”他一边安慰她,一边不忘哄慰给吓得失了神、正哇哇啼哭个不停的小女圭女圭。
“皮肉伤会流这幺多血?”他的蓝T恤都变成红色的了。
“真的,你该学着相信我。”他指着自己动弹不得的脚。“我真正严重的伤在
这里,我猜它不是月兑臼就是断了。”要翻过大门外的矮阶滚进玄关可不简单,刚才是因为事态紧急,他才会想到利用跑步前冲的力道一鼓作气避入玄关。所幸结果还不错,让他们在间不容发之际躲过一场死劫;不过他的脚却在过程中不小心与花冈岩台阶硬碰硬撞了一下,证明她家用的建材确实一流,半点没有偷工减料,撞得他的脚痛死了。
“君则思.”她低吼,这个王八男人,真想拍断他的脖子!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先叫救护车。
第四章
阳台事件的结果是,君则思得到了三个月的休假,因为他的脚断了。
但同时,他也自周延的怨恨中获得解月兑;崔羽非常恼怒周延将好好一幢别墅装潢成一处危险境地,不仅害君则思伤了脚、也使她和女圭女圭平白受一场累。
她决定改住到崔家大宅去,除了少风险外,还有个忠心的老管家会帮忙照顾女圭女圭,尤其正当君则思住院、而她完全拿女圭女圭没辙的情况下,任何帮手都是她视若珍宝的。
君则思非常开心。“你作了个明智的决定。”住院后,他就一直在想,女圭女圭究竟是如何溜到阳台上去的?那张原木制的婴儿床是如此地结实,床板四周还有高高的围篱,女圭女圭根本没力气掰倒它,再自己爬出来,唯一的可能是,有人将她抱出婴儿床,企图陷她于危境。
再加上阳台栏杆的腐朽、黑虎帮适时发生危机,周延领人前去处理、别墅大门被上锁……”连串的巧合凑在一块儿,全要用偶然来解释,君则思打死不信。
“我不知道你这么讨厌那个地方。”而他那别具用意的口吻则令她不悦。
“别告诉我你一点也不怀疑昨天那场意外。”连他这个外人都无法忽视的问题,他不相信她没注意到。
“你想说什么?我的人制造了那桩事故?”她挑眉,一张艳丽娇颜布满危险。
他立刻明白,她并非愚昧的看不出问题所在,她只是盲目的护短。
“你自己心里有数的事,又何必非要我亲口说出来?”他冷笑。
她水灵的眸底窜出两簇火焰。“听着,君则思,我很感激你昨天救了我,但那不代表我赋予你权利来批评我做事的方法和我的人。”
“我批评了吗?”他摇头。“崔小姐,你不必为我刚好戳中你的痛脚而发火,困为我压根儿没打算插手这趟浑水。”
“你……”崔羽气结地瞪眼,只因他说中了每一件事。
她一直晓得周延不喜欢君则思与女圭女圭,他觉得他们的存在威胁到他在帮里的地位。
但她没料到周延会以如此激烈的手段来排除异己;她想过要质问周延,却又念及他对黑虎帮的贡献而有所迟疑;除了有些自私外,他其实是个满不错的人。
最后她选择了将整椿事故视作一场意外,并当那些过度巧合的问题不存在似地搬离了黑虎帮总部,还周延一份安全感,但愿他会想通,该他的东西,任何人都抢不走。
她希望整件事情就此落幕,任何人、包括当事者君则思都不准再提此事。
君则思看穿了她的心思,深邃的眼底漾着一分体贴。“如果你是担心我会无聊到去掀起一场风波,那你是多虑了,我向来没有翻旧帐的习惯,并且很乐意看见已返去的事被彻底掩埋、永不见天日。”
她深深地望,他好半晌,感觉他心底的宽容从那纠缠的眸光中笔直射进她灵魂深处,撼动了她的心;如果周延有君则思一半大方,今天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了。
她想起他昨日的护卫,一个会舍命保护女人和小孩的男人,绝不可能是坏人。
或者她该对他吐实了,继续瞒着他女圭女圭的身世并不公平;况且女圭女圭的认养手续不能再拖,律师告诉她,因为她未婚,不符合法律上的认养标准,因此有许多关节必须打通。
这一点她倒不担心,有钱能使鬼推磨,律师也说了,会想办法替她弄到认养资格,然后,只要他再签个名,女圭女圭便能成为她名正言顺的女儿。
“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深吸口气,她有了决定。“不过在听之前,我想要得到你的谅解。”
他瞧见她眼底的认真,心律顿时失控,她终于要告诉他女圭女圭的事了吗,
“我愿意答应你任何要求。”只要她说的是实话。
她垂眸,沉吟片刻。“女圭女圭是你的孩子。”
君则思闭上双眼,用力地喘了口大气;尽避是早已猜到的事,但亲耳听见她的证实,那冲击仍然直击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