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浩天回身指着修车厂里满地的垃圾。“这种事我不会让它再发生第二次了。”他会让人看清楚,并彻底解决做出此等恶事的混帐。
“谢谢。”她垂下眼脸,不敢让他瞧见她眼底的波光。
直到他昂藏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她的视界内,无助的泪再也忍不住地滑了下来。曲韵两手环胸,无声地啜泣了起来。
风浩天是很厉害,近乎无所不能了。直到发生了罗老夫人被杀命案,她才正视到自己交了一位多么了不起的男朋友。
因为他,警局的人不敢再任意拘提她;因为他,各报章杂志对这桩杀人案多以一篇小短文带过,没人再敢来烦她和她的家人挖新闻;因为他,她就算名列头号嫌疑犯,还是能安稳地坐在家中,而不需住进看守所。
她承认风浩天确能翻天覆地,她也深信他终有一天能洗清她的罪名,还她一个清白。
但那又如何?他们可以对抗一切,却避不开“人言可畏”这四个字。
打命案发生后,曲家的人一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的。曲风老是带伤回家,她看得出来他是被打的,因为他有一个杀人嫌疑犯大姊,所以在学校他就算被人欺负了,老师也不帮他。
而曲灵,她已经三天没上学了,她自个儿的说法是身体不舒服。
但曲韵知道,曲灵不舒服的不是身体而是她的心;在学校她也受到了不比曲风轻的压力,她一个女孩子承受不住,因此拒绝上学。
这全是她害的!曲韵掩着脸,无声的泪湿了满腮,也湿了她的衣襟。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尽避曲风和曲灵都不怪她,但这种日子好难过、好难熬啊!她快崩溃了。
她怀疑自己还能撑多久一天、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不!她不想撑、也撑不下去了,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曲风和曲灵未来漫长的人生尽毁于这场谣言风暴中,可是她能做什么呢?
“怎么办?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她泣喊。
“我来教你该怎么办。”一个阴冷的声音蓦地在她背后响起。
曲韵猛然转过头去。“罗光义,你来做什么?”她听风浩天说过了,最先将罗老夫人的死与她牵扯上关系,并对外发布八卦新闻的就是罗家人。那他现在又来做什么?看她好戏吗?
“我来救你。”罗光义定定地望着她。那一日在警局里,亲眼看见她投进另一个男人怀中,他才惊觉自己有多不甘心失去她!他要夺回她,不择手段地夺回她,所以他放出了流言;哪怕那姓风的男人有多厉害、只手能遮天,但人力岂能挡得住如涛天巨浪般的流言,曲韵早晚会被击垮,而不得不回到他身边寻求庇护。
“救我?”曲韵冷笑。把她害得这么惨的人会救她?她才不信。
“没错。”罗光义用力执起她的手。“只要你嫁给我。”
“你明知我有男朋友了。”她不悦地甩开他的手。”那又如何?你以为发生了这种事,他冢人还会接受你吗?而你就算嫁了他,谣言还是不会消失,污点将跟随你和你弟妹一生。你真愿意看到这种结果?”
不!她不要这种结果。即便不顾自己,她也得考虑到不能让曲风和曲灵清白干净的人生被染黑。
怎么办?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失色的容颜像一朵凋零的花,无助得惹人心怜。
罗光义进一步逼她。“你只能嫁给我,以事实证明我们的交往并未遭受我母亲的阻碍,甚至我们的感清亦未曾因此命案而受损,届时谣言不攻自破,你和你弟妹们也就不会再受苦了。”
“住口,不要再说了。”她掩住耳朵,无助的泪纷下如雨。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小韵,要嘛你就嫁我,要嘛你就放在曲家毁于一旦!”
“我不要听,你走开、走开……”
“你想把你弟妹的人生都给毁了吗?小韵。”
“不——”她哭倒在地,破碎地心再也凑不回原状。
“只有我能救你了,小韵,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
她摇着头,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落个不停。她不想嫁罗光义,她根本不爱他;这一生,她唯一想嫁的只有风浩天,可是……她还有得选择吗?
也许她可以等命案侦破的那一天,只要杀人凶手被捉到,证明了她的清白,谣言也就自然消散了。
可那还得等多久?她熬得下去吗?曲风和曲灵撑得住吗?他们会不会就这样带着崩溃的身心离世而无人闻问。
老天!她到底该如何是好?
呜呜呜……泣声不绝,点点滴滴都是哀怨,她哭碎了心肠、哭飞了神智、也哭去了希望。漫漫天地间仅剩无助层层叠叠包围住她,彷佛。她被这整个世界给抛弃了……
初春情浓有人说:黑暗总会过去,光明势必到来。
本来我是不信的,但此刻,在这个生气勃勃、百花竞艳的春日里,我度过了生命中的寒冬,再次迎接了人生中的温暖。我不得不信了。
在这个金碧辉煌的结婚礼堂里,站在我身边的男人是我心目中最挚爱的他,世上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幸福?
我决定不再问为什么。
因为答案、原因、理由……这些东西再也不能惑乱我的心。
抬头凝望暖暖的春阳,如今我只在乎一件事——
懊如何保护好这份得来不易的幸福,直到永远。
这将是我今生唯一的课题,而我亦深信,有他伴在我身边,这一课我将学得很快乐、很开心。
第十章
时间是对抗悲伤的最佳良药,但有些东西却是无论经过多久的时间,也不会淡去的。比如烙在人生上的污点就是一样。
距离罗老夫人被害、曲韵惨遭怀疑为杀人凶手已过了两个月。天气由窒人的酷寒转变为稍带凉意的初春。太阳暖暖地挂在天空,给乌云遍布的曲家带来了些许光明。
曲韵拿着扫把、鸡毛掸子开始整理起冢务。好久没有这么轻松了,在风浩天说过不会让她家遭殃后,在修车厂里丢垃圾、扔鸡蛋,打破她家玻璃的事就再也不曾发生了。
到现在除了偶尔出门会遭到一些白眼、听闻些许流言唾骂外,日子已经渐渐恢复平常,曲风和曲灵也都顺利上学了。她期待洗清罪名的那一天,一切能够雨过天青。
她口里哼着歌谣,打开曲风的房门。她的弟弟虽是个男孩子,但房间倒是收拾得井井有条。曲韵手拿鸡毛掸子一一掸去他书桌、床头柜上的灰尘,移动的脚步轻快而放松。
“咦?什么东西压在床垫!”那突起的一角引发她的好奇心,忍不住翻起床垫察看。“这小子,该不会学人看吧?”
抽出来的突起物是一本小册子,是介绍推甄、保送进大学的资料。
“想不到小风的成绩这么好,可以由学校直接推甄进——”兴奋的语调在曲韵一见下头的字时,便卡在喉咙里。
这项推甄不比寻常,它是免试、由学校及众老师发函推荐成绩优秀、品性一流的学生进大学。品评非常严格,曲风本来也在名单内,但却在临推甄前一个月被剔除了;负责推甄的老师对于剔除他的理由各有不同,主要是:家庭因素。
含蓄点儿的写法是曲风家庭不清白,直接的原因则是,学校不推甄家有杀人嫌犯的学生入学。
鸡毛掸子从曲韵手中滑落,她丢掉那本推甄手册跑到曲灵的房间去,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一本日记,撬开日记上的锁,她见着了一篇篇血泪,里头记载了曲灵在这段时间里受到从学校、老师,以及同学的各式各样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