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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情火 第13页

作者:董妮

二十分钟后,当他们穿着整齐回到客厅时,两人脸上都是一片惨白。郝枢启和水如新垮着双肩坐在地板上,沉默像块无形巨石,压得他们抬不起头来。好半晌后,郝枢启清清喉咙,试着打破僵局。

“如……如新,你还记不记得昨晚……”

“我们开了场庆祝会,还喝了一点……酒!”真的只有一点吗?看着地上七零八落的啤酒罐,数一数居然有二十来罐,老天,他们到底什么时候喝了这么多酒?

“嗯!这一点酒还真不少。”他把空的啤酒罐全捡回来排好,整整有两打。

“都怪你,干么买这么多酒?”

“这些酒我本来打算喝一个月的。”结果却在一个晚上喝光了,难怪会铸成大错。

她用力抓着头皮,也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喝酒了,只知……大错已成,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他的神情也是一片苦恼,“一般遇上这情形多是……结婚喽!”

“你要我马上嫁给你?”并非讨厌他,心里也曾多次幻想将来嫁予他为妻;但那是将来,现在他们都才十来岁,大学还没毕业就要结婚,她不知道这样仓促的婚姻是否有保障?

“不然你说咧?”他也没想过这么早结婚,在他的人生蓝图里,成家还排在事业之后,他原本是打算先开创出一番事业后,再带她回水家,向她父母提亲、光明正大地将她迎进郝家门的。

谁知……唉!总归一句话,世事岂能尽如人意?

她抱着脑袋哀嚎,这种事她以前又没碰过,谁晓得该怎么办?

“都是这些酒惹的祸啦!酒能乱性,说得真是一点儿也没错。”末了,她干脆把气都出在那些空酒罐上。

“没错,都是这些酒害我们的,踩扁它。”他跳起来,把那些空酒罐一个个踩扁。

“好!踩扁它。”她也跟着加入发泄行列。

直把所有的酒罐都踩扁后,他重重地一颔首:“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从此戒酒。”

“我也是。”她举起右手高声宣誓。

“所以,”他用力深吸一口气,“我们绝不会再犯相同的过错,对不对?”

“对!”她大声附议道:“因此,这次的事……”

两个人迷惘的眼珠子竟选在此刻,同时发出灿亮的虹光。

他们一起弹指:“这次的事纯属意外!”

“没错,‘意外’就是不小心发生的事,人们不应该将它放在心上,耿耿于怀。”她进一步解释道。

“那就让我们一起忘了它吧!”郝枢启大声宣布。

“好,忘掉它。”水如新拼命摇着脑袋,好像要把昨夜发生的事全摇掉般,“昨天晚上我们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从此以后谁也不准再提起。”

“违约的人是小狈。”她举掌,与他在空中互击、定下盟誓。

一夜的旖旎就在两人都不肯面对现实的情形下,以一句“意外”收场。

但……事情真能这么简单吗?

第五章

“什么?怀孕?”一阵晴天霹雳打得郝枢启差点晕倒。

“嗯!”水如新两手抱住脑袋虚弱地应了声。

“怎么会?”不敢相信,他才二十啷当岁就要当爸爸了。

“那次意外,记得吗?”果然,意外是不能轻易抹杀的。

“那不就……”他扳扳手指头,“三个多月了?”

“是啊!”前两个月,她还幻想是自己算错生理期呢?全世界有那么多夫妇想生孩子却生不出来,没理由她这么倒霉!才“意外”一次就中标吧!

直到近几天,她的小肮明显微凸了,去给妇产科医生检查,才确定,这“意外”将永水远远留在她身边,提醒她,酒醉的结果有多悲惨。

又一道猛雷把他打得动弹不得。

再过六个月她就要生了,他将升格当父亲,那时……刚好大学要毕业,紧跟着……呜呜呜……他就要入伍了。这下子要怎么安置水如新母子啊?而且当兵期间有两年,这段岁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坏就坏在,他不自由,无法再拼命打工,他们母子的生活将成问题。再者,这违建也不适合初生儿居住,夏热冬冷的。他得想办法给妻儿换个好环境才行。但……他有钱吗?人生蓝图明确规划着,创业基金是不能动用的,那得留着他日后开公司用。现在他们的日常所需都是他身兼数职赚来的,如果他再多找几个差呢?有没有可能在小宝宝出生前赚足妻儿未来两年的生活费用?郝枢启兀自沉思、盘算着,而水如新看他一脸凝重,一颗心顿时沉到谷底。不能怪他无情,试问天下男人,有谁愿意在人生最辉煌的时候,弄个孩子来碍手碍脚的?可以预料她和孩子一定会成为他功成名就的绊脚石,那就莫怪他要厌恶了……

水如新含悲忍痛地站起身。那一夜的意外她自承责无旁贷,既是如此,也只好咬牙认了,谁叫她要酒后乱性呢?她活该!她抽出口袋里早已有所预感而写下的告别信放在他面前,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默默地离开了这满载她梦想、却又带给她无限忧愁的所在。

而另一边,郝枢启还在算了又算、想了又想。可无论他怎么计量,以他眼下的情形,要既不动用创业基金、又顾全水如新母子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她生产、坐月子、养孩子……样样都要用到钱,不行了,他真的保不住自己的梦了。

这一切来得太快,快得令他措手不及。

“我可怜的孩子,老爸真是对不起你。”猛地,他一咬牙,罢了!大错既已铸成,身为男人就不能推卸;水如新是他最心爱的女人,而孩子是自己的骨血,怎么也比金钱更重要!

他的创业梦……虽然很舍不得,但他还年轻,有的是时间奋斗,就把人生的蓝图全部往后挪吧!为了他挚爱的妻儿,他的公司可以等到三十岁、四十岁,甚至五十岁再开。

“如新,我们结婚吧!”当他下了决定猛然回过神来!才发现她不知在何时已失去了踪影,“如新,你在哪里?”

他以为她进了厨房,在小小的斗室里转了两圈,依然不见她的人影。这房间就这么点大,一目即可望尽,没有地方让她躲的!那么……

偶然瞥见桌上的信,他的心凉了大半。

“这傻瓜,该不会想不开,跑去做傻事吧?”

撕去封口,白色的信纸飘落他掌中,几行娟秀的字迹映人眼帘。

“我走了,谢谢你这几个月来的照顾,你放心,孩子我会努力将他养大的,再见!”

简短的交代,没有署名,甚至没提过一个怨他的字,她就这么消失无踪,独留无限的怅然,翻搅着他胸口如遭火炙。

“笨蛋,我有说不要你吗?大笨蛋——”

情愿她耍脾气,她这般地体贴,只叫他心痛得几乎死去。

“水如新,你给我回来!”狂叫着,他冲出大门,一定要找到她,一定要!

ZZZZZZ

茫然徘徊于街道上,水如新不知何去何从。试着往“家”的方向走,可是才到水宅前的一段上坡路,她的脚步便跨不出去了。在水如新心里,那座大宅与其称为“家”,不如说是座金雕玉砌的“牢笼”更适合。所谓的“家”应该像是郝枢启的住处那样,虽然称不上华丽,甚至贫困得家徒四壁,却时时充满温馨与笑声。他是个可依靠的男人,还在求学、家无恒产,只靠自己的双手打拼,却让被收留的她衣食无忧,将她呵护得像个备受宠爱的小鲍主。他总是辛苦自己,却给她最好、最棒的。有时候,他会抱着她说,将来一定要让她当全世界最幸福的新娘。对啊!他们相恋了,在那间再简陋不过的违建中,她度过了生命中最有价值、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在品尝过真正的自由后,要她怎么再做回昔日那个毫无主见的傀儡女圭女圭!做不到了!她的心一旦被放出笼,便再也收不回来、也不想收回来了。猛地转身,水如新拼命地往前跑,只想离后头那座禁锢她多年的牢笼越远越好。不知不觉,双脚将她带进了T大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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