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看护,本来就应该跟伤患亦步亦趋。”她是有了最坏的打算后,才做下这决定。平稳的心律有月兑轨的现象,说不出的惶然在心湖间波动;路箴茗知道自己越来越被他引吸了。
这样充满魅力的男人本就教人难以抗拒,而以她酷爱自由、终年避爱的个性,原该是闪躲与他更加接触的机会才是。但她非常担心他,因为这份挂怀来得太激烈了,以致排除了心底惶然,执意要与他牵扯到底。
这是一项赌注,她能否在看护他复原后,仍保全着自己的心安然而退?谁也不晓得。
机率是很渺茫的,她很清楚;曾冷静地分析过,最大的可能性是——她带着心上一段巨大的伤痕远走他乡;守护了自由自在的灵魂,却让心伤伴她一生。
可是这样的痛与看着他长久卧床、任病魔消退了志气比起来,心痛是微不足道的,她自认承担得了。
“谁规定的?从前你也没这样。”郝韫霆激烈地抗议着。
床铺弄好后,护士小姐们退了出去。路箴茗开始在他的隔壁铺床。
“因为以前我太笨,现在我学聪明了,你是一个教人松懈不得的伤患。”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想让人听见他们之间的争辩,她把病房门窗关妥后,才走过去拍拍他床边柜子上的电话。”我很佩服你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但凡事都要懂得节制,卖命也要看时机,目前你没这个本钱。”
丙然!她是发现了他在她离开后,每夜以电话遥控工作到天明的事。但他还是不以为自己有错,因为事情真的已迫在眉睫。
“你不懂,我非尽快把这件工作完成不可,否则会有更多人倒大楣的。”尤其最教他担心的就是她,他无论如何都想保她平安的。
“如果你在工作完成前就英年早逝的话,我相信倒楣的人数会比你方才口中的‘更多人’更多上一倍。”
“喂,你这是在咒我啊?”什么事情不好举例,说他“英年早逝”,真是乌鸦嘴!
“我只是陈述了事实。”她边说着,边缓缓躺近了他身畔。
“喂——”他以为她不敢的,孤男寡女共睡一室,是女人都该有忌讳的不是吗?
在手臂不小心碰触到他灼热的肌肤时,路箴茗的心脏重重蹬了一下。天!这是她先前理智分析半天所没有想像到的震撼。她是怎么了?体温居然不断上升着……
同样的激情也在郝韫霆的血管里流动。“喂!你玩真的?”他口气完全失去了平常的揶揄。早该认清她的“特殊”,但……这样子已经太过了,他担心自己把持不了。
她用力咽下一大口唾沫,移开相触的肌肤,理智总算回笼了些许。
“什么……蒸的?炸的?我还煮的咧!”
“谁跟你说那个了?”虽然已经碰不到她了,他的声音里还是有着残存的惊慌。
“要不你想说些什么?”她闭上眼,试着平稳心跳。
“你是女人吧?孤男寡女,你……”或许她没发觉,但她身上的女性幽香一直不停钻进他的鼻孔里,他很难受。
“拜托!”她故意大笑,借以掩饰心底的失措。“凭你现在这副模样,能对我怎么样?”
她竟敢质疑他身为男人的能力?士可忍,孰不可忍!
“我还没窝囊到连办事都不行!”
“问题是你起不来啊!”路箴茗下意识地月兑口说出。
郝韫霆整张脸都青了。“你再说一遍。”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话有语病,红潮烧遍了整张娇颜。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的脚不方便,不是说那个地方……”
“你还说!”他气疯了。
“不说就不说啰!”她咕哝着,反手轻拍他气红的脸。
“乖孩子别想那么多,快快睡觉好不好?”他睡了,她也比较不会那么紧张,方能定下心来休息。
“不要碰我!”他伸手推开了她。这笨女人不知道男人是属于纯感官性的动物吗?就像是肚子饿了一定要吃饭的道理一样,男人积满了也必得找个出口发泄。
住院这么多天,先前因有公事缠身,他无暇想那么多,可一受她挑逗.他……天晓得,他忍得有多辛苦!可恶!
“稀罕,很了不起啊!”她不满地轻啐一口。
“就很稀罕,你管我?”他有着些许的恼羞成怒。
男人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路箴茗翻翻白眼,决定不与他计较。
“是是是,你大少爷说怎样就怎样,我才懒得管你!现在可以睡了吗?”
“不行!”他指着柜子道。“里头还有一条毛毯,你去把它拿出来。”
“干么?你都盖了一张棉被还会冷啊?”她抱怨归抱怨,还是下床去取来毛毯。“喏,毛毯。”
“卷成长条,隔在中间。”
她照做,忍不住好奇问道:“这要做什么用?”
“隔条楚河汉界,以免你半夜贪图我秀色可餐偷袭我!”她不懂得保护自己,这项重责大任只得落在他头上。
路箴茗倒吸口气,终也发怒了。
“你美咧!谁要偷袭你?”
“我就是觉得自已是天上地下最俊美的男子,你管得着吗?”——
不要脸!她低咒一声,却也懒得再与他斗口了。
“熄灯!”郝三少再下一道命令。
“熄不熄灯于你有何分别?”他在耍她嘛!如果她一爬上床,他就叫她去做事,那她这一夜还要不要睡啊?
“于我是没分别,但与电力、地球的能源分布、生态保护……”
“知道了,少爷,我去关就是了。”她怕再不动作,他要把如来佛祖、阿拉真主……全搬出来了。
“早去做不就得了。”他志得意满地冷哼一声。
“你少得意,今晚咱们走着瞧。”他要敢再半夜爬起不睡觉,她就去跟扫地的欧巴桑借根拖把来打昏他!
“谁怕谁?”他转过头,再不理她。
路箴茗也随之爬上了床,掩嘴轻打个呵欠,几番斗口慢慢驱逐了她心底的火热。欲情消退后,睡意渐次凌驾其上。
夜深了,她是该睡了,有她在身旁,他应该不敢再妄为才对……想着想着,神智迳往梦乡里沉。
靶觉她温暖、细腻的手臂又碰到他的侧腰了,郝韫霆的身子微微一颤,强烈的火气在体内奔流。
“该死!这简直是一种折磨嘛!”低咒一声,他勉强屏住气息,稍稍挪开了身子。
还说要押他睡觉咧!她这样骚扰着他,他更无法入眠了。
但因为有她在,他不敢坐起、不敢打电话,更不敢偷偷把眼睛上的纱布拆开处理公事……只得躺在床上装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月亮爬过了天空,迳往西方行去。夜快消逝了,郝韫霆疲累地打了个呵欠,因为她的折腾,他的身体益发疲倦了!
不知是谁搞的鬼?总之,“楚河汉界”在时间的流逝下,被一点一滴打散了。
他的耳朵接收到一阵平稳的频律,是她的心跳,像似母亲的摇篮曲,他再打个呵欠,意识逐渐朦胧,而脑袋也情不自禁地倾向她的胸口,希望更清楚地听见这阵安心的声音。
她没有让他失望,那上下起伏的柔软胸膛里,不停传来规律的声响,一直一直将他往梦乡里拉去。
这是自意外发生以来的第一夜,他完全忘了工作、毫无心理负担地睡了一场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