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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爱纪事 第16页

作者:董妮

不是故意这么早来,只是……他睡不着,满脑子向日葵的倩影,暌违近一个月,她真会如期开店吗?他是既期待,又担心。

时间一分一秒过,不知不觉,太阳蒸发了晨间的薄雾。

他瞄一眼手表。五点半了,往常,这时候她都已经开店,怎么今天到现在都还无声无息?莫非……想到她又失踪,崔胤风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开始发痛。

“向日葵——”他用力拍着她家的门板,没人来应门。

他心一急,抬脚二度踹烂了她家的大门。

“哇!”随着门板的破裂,一声女性尖叫倏然响起。“哪个杀千刀的——是你!”她骂到一半,终于看见崔胤风一脸的忧虑。“你怎么啦?”

“你……我……”该怎么说?他以为……

“进来吧!”知道想从他身上得到一个完美的答案是不可能的事,她也懒得听他结巴了,径自拖开了破门板,请他进客厅。“你先坐一会儿。”

他坐在沙发,看着她简陋的家,想来他三番两次的破坏大门行为又增添了她不少经济负担。“对不起,我会赔偿你的。”

她回头望了他一眼。“从我欠你的债款里扣吧!”没时间与他多费唇舌,她走进厨房忙活去了。

崔胤风一直坐在客厅里等。照惯例,她会端一碗刚煮好的豆浆请他喝的;可今天,他等了又等、坐了又坐,她一进厨房就仿佛消失了似的,再没出现。

怎么了?他又惹她生气吗?

怀着不安,崔胤风走进厨房,只见向日葵正在里头忙得焦头烂额。

她卖的早餐向来标榜——新鲜!豆浆、馒头、面包等,都是当日做好、当日卖出的;她绝不卖过期货,也因此奠定了稳定的客源。

但往常这些准备工作都有弟弟帮忙,小弟力气大,揉面、磨豆浆,样样都比她厉害……想起小弟,向日葵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现在她忙得半死,要看锅子;煮豆浆得随时搅着,豆浆才不会焦在锅底;但是蒸笼也要顾;还有答答作响的烤箱;而且她还没包包子……天!她恨不得多生出四只手。

崔胤风看她像只无头苍蝇,这边绕绕、那边飞飞,转得他头晕,而她又撇着唇,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瞧得他也跟着手足无措起来。

“你……要不要我帮忙?”

“喝!”想不到会有人在背后说话,向日葵吓了一大跳。“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视她的怒气如无物,他默默走进厨房,接过豆浆锅的搅拌工作,这只是不停搅动而已,他已经观察一会儿,应该难不倒他。

这是他的习惯吧?总是无声无息地做着,少言少语,却……相当值得信赖。向日葵不知不觉收了怒气,转回头去翻了翻烤箱,又开始包起包子。

其间,他们两人都没说话,崔胤风是沉默僵了,向日葵则是非常开心地享受着他带来安稳的气息。

他们虽然从未合作过,但彼此的默契却在寂静中滋长;往往蒸笼一响,她跑过去掀掀笼盖,他就晓得过来帮忙端下蒸笼,并且小心不让水滴破坏了才蒸好的白胖馒头。

豆浆一煮好,她拿出糖,他主动将豆浆加到一定的甜度,与她以前做的分毫不差。这或许是因为他喝了她十年的豆浆,早将她的味道都烙进心坎里了吧?

清晨六点半,虽然有些儿迟了,但向日葵的早餐店还是顺利开了张,全亏了他的帮助。

她舀了碗豆浆给崔胤风,看他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口一口珍惜啜饮,那表情幸福得好象在尝什么天下奇珍。

她不觉吸了吸鼻子,好生感动。对于一个厨师而言,有什么比自己的作品受人喜爱更值得高兴的?“要不要再喝一碗?”

他点点头,更想将过去三星期的份儿,一次补喝回来。

“老板娘,一个包子、两个三明治、一碗豆浆。”外头有客人在喊。

她抬头望了他一眼。

“你去忙吧!”

她颔首,边走、边依依不舍地回视他。

他站在那边,看着她离去的模样浑似个被母亲舍下的孤儿。

她心念一动,转回来拉住他的手。

他大吃一惊,寂然的眼中闪出两道光芒瞧着她。

“介意来帮我吗?”她问。

他摇头,露出大喜过望的表情,任她拉着往前头走。

这一天,在那破败的店面兼住家里,很多人都看见了——

年轻而精力充沛的老板娘身边站了一个高大沉默的男子。

他冷然的眼总是因着她的笑容而发光;只要她一个眼神,他便能了解她的心意,做出她想要的东西,他们合作无间的默契教人羡慕不已。

他们的喜怒哀乐、万种情绪交融得比爱情电影更令人感动,来店里的客人都同意——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

白先令怒发冲冠地恶瞪着连续跷班二十五天的崔胤风。

“你回来做什么?”他干吗不直接死在外头算了,省得给公司添麻烦!

“对不起。”除了道歉,他没有第二句话。

“对不起?你也晓得对不起?”白先令吹胡子、瞪眼睛的。“你那个下贱的母亲把你抛下时,是谁好心赏你一口饭吃、把你培养成今天这个地位的?你就是用这种态度来回报我们?果然狐狸精生的种就是没人性!”

崔胤风面无表情,那空洞的眼、一动不动的身躯,仿佛他只是具没有生命的木偶。

在忙着处理向日葵的事时,他就猜到会有今天的下场,并不后悔,她才是最重要的,他自己一点都无所谓。

白先令最恨他这种不为所动的死样子,那让他觉得……备受压力;没错,就是压力!

外人或许无法想象,商界龙头会畏惧于一个年仅二十五岁的年轻小辈,但崔胤风的不动如山就是深深压制着他。

这个年轻人绝对会再成长,而自己却已逐渐老朽,再过个几年……他不敢想象崔胤风会茁壮到何种程度?或许……他会并吞整个白氏?每思及此,白先令就害怕,他非得想个方法除掉崔胤风不可。

“我在跟你说话,你那是什么态度?”白先令怒火冲天地抄起办公桌上的咖啡杯扔向崔胤风。

崔胤风没有躲,闪也不闪地任盛着满热咖啡的瓷杯在他头上开了花,褐黄色的汁液流了他满脸,碎掉的杯子顺道在他的前额发际上划了一道五、六公分的口子,鲜血当场迸了出来。

此时爱看热闹的崔羽和崔傲开门走了进来,而当他们看到崔胤风脸上的血时,两姐弟的脸都黑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崔傲咬牙切齿地问道。

崔羽恶狠狠的模样活似只准备出猎的雌老虎。

白先令张焰的气势不知不觉被压低了些许,但他依然发火怒道:“这浑小子把客户丢在酒店里,更大予企业的王董抢酒女,还把人家王董打伤了,又无故旷职二十五天,我不该教训他吗?”

崔羽和崔傲探寻的视线齐转向崔胤风。

他依然是一张无情无欲的连庞,额上伤口流出来的血都快溜进他眼里了,他也不为所动,仿佛那伤不是在他身上。

二十年了,从他五岁进崔家门开始,就是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他没有心、没有情、不会痛,也不会难过吗?

崔羽和崔傲气得浑身直发抖。

“你去把这一身肮脏给我弄干净!”崔羽几乎是尖叫着将崔胤风推出了总裁办公室。

当总裁办公室的那扇桧木门被关上时,崔傲发了疯似地掀了白先令的办公桌。

“是谁准你碰我们的东西的?”

“我是你外公,你为了那个混帐小子这样对我?”白先令也气得目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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