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余下四名混混被他凌厉的武打动作吓得瞠目结舌。
“滚、出、去—”冷冽的喝令像是来自地狱的阎王帖,崔胤风沉黑着脸,吓人的气势不断地逼向四名混混。
“你……不要太嚣张……”混混们虽然害怕,可仗着人多,依然不服气地包围住崔胤风。
崔胤风惟恐在屋里开打会损害到向日葵家里的摆设,仅一味地后退,引诱他们出大厅。
“你怕了吧?”小混混们鼓起勇气出手攻击崔胤风,却见他只是抵挡并不攻击,以为他是纸扎的老虎,中看不中用,轻易地就上了他的当。
谁知一出屋外,崔胤风就像出柙的猛虎,攻势如海啸,一发不可挡。不过眨眼时间,小混混们就被打得落荒而逃。
“哇!木头哥哥,想不到你功夫这么好?”警报一解除,向家小弟立刻兴奋地跑出来,对着崔胤风又笑又跳。
崔胤风没有反应,他的注意力全落在随后出来的向日葵身上。
“谢谢你!”她微笑,如阳光般的俏脸却仍蒙着一层乌云。
崔胤风的胸膛像被狠狠击上了一拳,体内仅有的一方温暖在这一刹那被冻僵了;他楞在当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姐,你怎么了?”向家小弟也察觉出气氛的异变,一脸忧虑地走到向日葵身旁。“那些流氓不是被木头哥哥赶走了吗?你为什么还不开心?”
“傻瓜,你以为他们会轻易放弃吗?”那些贪婪之辈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赚钱,而不插上一脚。向日葵担心得不知如何是好?弟弟再一年就要考大学了,大学学费那么贵,她若在此时失去了生计,那……弟弟的未来该怎么办?
“你会关店吗?”崔胤风突兀地问了句。
向日葵呆楞半晌。“这……如果没其他办法,也只好如此了。”她心里是有些感动的;这人不过是个固定常客,就如此关心他们的营业,怕是十分眷恋她的手艺的。“快七点了,你还没吃早餐吧?我倒杯豆浆给你,不过是昨天剩的,你……”
她还没说完,崔胤风转身就走。
“木头哥哥!”向家小弟在他身后喊了声。
崔胤风没听见;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这间早餐店关了!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想象生命中唯一的一道阳光将从此远离他……不!崔胤风根本无法再往下想,他的心在瞬间结了冰,全身每一个细胞都痛得裂开来,流出汩汩鲜血。
谁都不能夺走向日葵的笑容!那是他的,要珍藏、保护一辈子的宝贝!
打从十年前她一点一滴温暖他冰冷的心灵开始,他孤寂的生命就注定要依靠她为生;他是菟丝萝,而她则是他的横木。
像只受伤的野兽,崔胤风拼命地在马路上奔跑着。许是老天在弥补曾经对他做过的居多亏欠,他没有选错方向,在一个十字路口揽住了那五名混混。
“你……你想干什么……我们会喊救……命哦……”想不到崔胤风会追上来,小混混们吓得脸都白了。
“我要买那间房子。”不耐烦的低吼滚出他喉头。
“你是说……那家早餐店?”总算有个混混猜到了他的用意。
“对,多少钱?”
“那是我老爸留给我的,遗产耶!怎么可以随便卖?”自称老房东儿子的大汉一见有机可乘,立刻就想大捞一笔。
崔胤风双眼危险地一眯。“两百万;要,你那去,否则我教你一笔也拿不到,连遗产都保不住。”
“喂,你知不知道我们大哥是谁?大熊耶!你去探听一下,北台湾除了崔盟主,再下来就是我们大哥了,你敢跟我们耍流氓?小心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崔胤风完全不受威胁,仅是漠然地掏出行动电话。“那物资是违建,只要我一通电话,保证一小时内拆得一片屋瓦都不剩!”
“你……你以为你是总统啊!可以随时调动拆除大队。”
崔胤风抽了张名片给他。“我不是总统。”但他是“白氏企业”的总经理,白氏是台湾第一大财团,其富裕程度连总统都要礼让三分。
五名混混真是吓呆了!还以为只是个逞英雄的无名小卒,想不到……
崔胤风开了张两百万的支票给他们。“去打电话给向家姐弟,告诉他们,你们不会在去找麻烦了,请他们安心住下、做生意;而你们,从此不准再出现在他们面前,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小混混们抖着手接下支票。老实说,就算把店抢过来,要他们每天早上起来摆摊也很困难;卖早餐耶!四、五点就得起床准备,多累啊!
如今凭空得了两百万,衡量一下情势,既然斗不过崔胤风,不如拿了钱走人,省事又省时。
“好,那屋子就卖给你了。”小混混们拿着支票,转头就跑。“我们这就去打电话。”
“不许提到我的名字。”崔胤风看着他们逃走,也不怕他们跑掉。刚才他是乍听向日葵要关店,一时失去了冷静与理智,才会冲动得那般盲目。
如今冷静下来,他多的是办法对付几个小混混。像那种人,不可能没犯罪,威胁、恐吓、偷窃……只要让他捉住一点小把柄,要弄他们进监狱易如反掌;惹火他,把他们全送去吃免钱牢饭,看他们还怎么欺负向日葵?
解决了这里,他立刻回到早餐店,想看看向日葵是否准备好要开店了?
令他失望的是,早餐店的大门依旧深锁,里里外外杳无人声。
她去哪里了?真的搬走了吗?不会的,他已经帮她解决了一切,她应该会再开店;或者明天,又会看到她精神抖擞地与他打招呼,她会对他露出阳光一般灿烂夺目的笑容……
“我要有信心,明天再来!”
***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清晨四点,天空飘着毛毛细雨,崔胤风站在早餐店前,他已经在这里等了三个早上!
店门紧闭如昔,向日葵的灿笑如昨日的黄花般消逝得无影无踪。
她去哪里了?为什么不见了?
雨水湿了他一身,一滴滴沿着他贴额的刘海滑下,那本来就冷漠的眼,此刻更空荡得浑似两只黑洞。失去了她,他的生命顿无着落。
原来他的心还没死,依然会感觉到痛……多可笑啊!他以为他把自己所有的感情都埋葬了,想不到还剩下这么多。
而它们全部系在向日葵身上,直到失去了她,它们才尽数如火如荼地钻刺出那层冰封的表面。如今,他心痛得几乎死去!他要如何才能重新找回她来?
五点,紧闭的木门蓦地动了两下。
他的心脏随之跳上喉头。是她吗?店要开了?崔胤风这辈子没有这么紧张兴奋过。
慢慢地,木门被推了开来,一条娇小的身影推着一台庞大的摊车走了出来。
崔胤风瞪大了眼,双瞳里精光闪闪。
“讨厌,怎么雨还不停呢?”银铃也似的声音响起。
他的眼眶热了。
“呀,客人!”向日葵被眼前湿淋淋的身影吓了一大跳。“你怎么在这里?瞧,你都淋湿了,很冷吧?快进来,我刚煮好豆浆,盛一碗给你祛祛寒!”她走过来,拉住他的手。
崔胤风的喉头梗住了。多……多么温暖的手啊!
任她牵着自己的手走进屋里;任她拿着一条大毛巾擦拭他湿溽的发;任她唠唠叨叨地指责他不懂得照顾自己的身体……崔胤风缓缓地、若有似无地轻扬了嘴角,二十年来第一次,他心里的乌云一扫而空。
“你……笑了?”她以为自己眼花了,他从没笑过的,怎么突然……喔!她的心脏会被他吓停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