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准备撤退事宜。”风江毫不在乎地径自笑着。
“喂!那这栋大楼……”上官金迷留恋地望着这座堪称为家的空中楼阁,每一个人都很喜欢这里——他们的花园,绝不容许那些杂碎玷污它。
“炸掉,一瓦不留!”风江沉声道。
静默持续了三秒钟,蓦地一声欢呼暴起:“好哇!叫那些狗仗人势的家伙瞧瞧咱们‘神风万能社’的志气。”
“等事情过后,我非从‘华庄’那里再榨回一栋更大、更新、更漂亮的办公大楼不可。”上官金迷咬牙恨道。
“只要你有本事。你想把他榨成酥也都由你了。”经常惨遭金迷“榨财”的大伙儿,很难得地一致同意金迷这次的A钱计划。
有什么关系,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万能社里每一个都是打不倒的不倒翁,才不会被这一点儿小事给击溃了意志与欢乐。就算要炸大楼,他们也要炸得轰轰烈烈、开开心心。
※※※
无月、无星,纯然黑暗的夜幕笼罩住寂静的山林。
清风拂过林梢,带来丝丝枝叶摩挲的声响,却是天地间仅有的律动。
一辆庞大的货柜车悄然停在山道边,八名男女围着一台电视端坐在车厢里,个个神情肃穆、意态严谨。
静默一直持续到电视里发出一阵轰然大响,在火光进射中,“神风万能社”的大楼在摄影机前夷为平地。
屏幕上映出一张张失望至极的脸孔,有人觊觎风江的资讯网、有人渴求萧士诚的研究报告、更有人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证而来。
然而这一切愿望,全在火药炸裂那一刻,化为灰烬了,怎不叫人痛心疾首?
“好哇!炸得漂亮。”声声畅然的欢呼在车厢中响起。
前一秒还安静肃穆的众人纷纷大笑着互道恭喜。
“社长,你这次发明的炸药硬是要得。”左士奇拼命拍着萧士诚的肩。
“风江计算炸药的分量也是分毫不差。”上官金迷给那位温和男士送上一记火辣辣香吻。
“应该是宫昱的定时装置设定得太好,记者们一到,炸弹立刻引爆。”风江红着脸不敢居功。
“谢谢,不过我不需要香吻。”宫昱一溜烟躲到阴有匡背后去了。
“好啦,你们别闹了。”阴有匡笑着挥挥手,转向一脸阴鸷的玉司神,“这不关你的事,一切都是‘神风万能社’的劫数,你别放在心上。”
玉司神冷哼一声,不发一语跳下车去。
正因为每一个同事都是好人,他们就像是一家人那般,自家人当然不会责怪自家人,但他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是他的好管闲事、是他的一时冲动,才会毁掉大伙儿的家。
为什么他要对她心软?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女人而已,可恨!
幻姬随着玉司神跳下车厢,相较于他的自责,她有满心的愧疚。
沁凉的夜风中,他半趴在树干上,沉静定然的身形好像要与黑暗融为一体。
总觉得他特别适合夜,他的五官是那种坚实刚硬的冷峻,一双如朗星般的瞳眸,外表覆着寒冰,内心却燃着最纯真的火焰。宽广的肩背下,连着窄实性感的臀部,和两条钢浇铁铸的劲腿。
那种超俗的俊美是属于恶魔的魅惑,凡人无法挡。
她—时看得呆了,每靠近他一步,心律就更加急剧地蹦跳。
“我……我很抱歉,对不起……”
他猛地转过身,阴狠地瞪着她。
这个女人.身上有他最讨厌的妖气,打相遇的那一刻起,就给他带来无尽的灾难。
他一开始就不该搭理她的,也许她正是哪个被他消灭的妖魔一族特别派来陷害他的,他冲动地举起手,恨不能指死她。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幻姬怯怯地抬头,如碧海般青翠、温柔的绿眸笔直地望进他眼里。
那样坦率无疑的眸光,令玉司神伸出去的手不由得一僵,他的寒冷似乎尽在她的温暖中化为柔柔春水了。
愤恨地放下手,他转过身去,从紧咬的齿缝中进出两个字:“滚开!”
幻姬秀巧的鼻子轻皱:“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是来道歉的耶!”
“不需要!”更形阴冷的粗嘎嗓音显示出他的不耐。
“什么叫不需要?”他的别扭真叫人生气!幻姬不觉大了嗓门,“我知道‘华庄’要对付的人是我,你们不过是受我牵连,遭到了池鱼之殃,我觉得很抱歉,因此向你说‘对不起’,你为什么就不能坦率地接受呢?”
“你要道歉的人不是我!”他的耐性已然告罄,愤怒的铁拳击向身前的树于,“是他们,那群无辜的人。”
“我对他们每一个人都道过歉了,而且他们也都接受了。只有你——”她生气地瞪圆了绿眸,“你是最小气的家伙。”
“我小气?”他冷笑,危险地眯紧了双眼,“你以为什么过错都可以道歉了事吗?”
他那阴狠的模样,加上周身进发出来的寒气,叫地打心眼儿里发颤。
“不……不然,你想……怎么样吗?”
“我应该掐死你的。”他一步步地逼近她,“从我闻到你身上那股恶心的臭妖味儿,我就知道你的来历不平凡,你到底是什么人?‘华庄’不择一切手段也要捉到你,为什么?你先答应嫁给华欣义、行礼前又临时逃婚,原因何在?”
“我……”他每进一步,她就往后退一步,直到背脊抵上一棵大树,她已避无可避,而他催命的大掌更迫到眼前,“这……不关你的事……”
“是吗?”他冷笑,瞳眸里的火光更盛。
“没错。”她咬牙,尽避上衣已被涔涔的冷汗浸湿,却仍固执地保守着秘密,“你说的那一事我全都不知道。”
玉司神大掌扣住她纤细的颈脖,她如雪似玉般莹白的肌肤在他的劲道催逼之下,泛出丝丝的青紫。
“那么我就来猜猜;你的母亲为什么会被华老太爷捉走?”
幻姬瞪圆了绿眸。他居然知道?这男人太可怕了!她更加咬紧牙根不发一语。
然而玉司神所知道的也只是从她梦中截取出来的片段,详细情形他并不清楚。
“还不说?”他手下的力道再添,看见她粉女敕的小脸在转瞬间由红转白,“你究竟偷了‘华庄’什么东西?”
他真的会杀死她吗?她的下场终将落得跟山上那些朋友一样!血腥的恐惧在幻姬心底发酵,坚毅的翠眸底不自觉泛起阵阵悲哀的涟漪。
玉司神相信,只要再持续这样的精神逼供三分钟,她一定会崩溃而吐实的。这种方法太简单了,但……
他望着她,青翠的绿眸里漾着令人心悸的波光,交织了纯真、善良、哀伤……还有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
她漂亮的小脸皱成一团,红艳的樱唇也因为他的逼迫而失了颜色,可是她的双眼仍然一瞬也不瞬地直盯着他瞧,就像她在夸他是好人、对着他撒娇时一样……为什么?这个女孩,叫他狠不下心来。
“你滚!傍我滚得远远的,永远别再叫我见到你!”他痛苦地踱了开去。
幻姬娇小的身子在压力顿减下软软地瘫倒在大树下。
玉司神走进更深的林中,宽广的双肩绷得死紧,像是担上了无尽的压力。
她扶着树干颤巍巍地起身,凝望他的背影,仿佛能够感受到他心里的痛苦。
“我会的!”她突喊。
玉司神愕异地回头。她娇小的拳头正对着他挥舞,那纤细的身躯就像原野里的小草,不惧风吹雨打,依然挺立地迎向阳光。他的心不自觉地抽搐了下。
“我这就去‘华庄’,把一切事情都解决了,我也会赔你一栋大楼,我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