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莫纳的声音!深沉的恐惧突然化成两道滚滚热流夺出眼眶,水柳再也忍不住地全身发抖,扑进莫纳怀里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你……”莫纳被她吓了一跳,赶紧捂住她的嘴,防止哭声溢出泄漏他们的行踪。黑暗中,他从那双惊惧的眼眸中认出了她。“水柳,是你?”简直不敢相信,她就是那位暗中助他的伙伴。“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警告你……”错!他忘了提醒她,一个单身女孩不宜在深夜里出入暗巷,该死!
“我……我从餐厅的窗户上看到你……”她的声音止不住地轻颤着。“好多人在追你,所以……”
“别怕,我在这里,我会保护你的。”他用力把她搂在怀里,柔声安慰道。
水柳情不自禁紧紧抓住莫纳的手臂,连话都说得语无伦次。“那些……他们是谁?为……什么要追杀你?”
“一群以下犯上的乱臣贼子!”他冷冷地说着,深邃的双眸里飙射出两道冲天烈焰。
“王子殿下,你……”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被他狠酷的怒容吓坏了。
“水柳!”他突然以无比严肃的眼神凝视她。“我知道你很害怕,但请相信我,我绝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所以你一定要勇敢好吗?”
他两手紧箍着她的双臂,不停地安抚她,直看到她娇弱的颈子轻轻点了两下,他由衷叹出一口长气,手指轻柔拂过她苍白的粉颊,整理她散乱的发丝,和那一身饱经折腾而碎裂的衣服。
她的手肘、膝盖和脚底都有许多不大不小的擦伤,正缓缓地渗出鲜红的血丝,每一点、每一滴都像针一样,刺得他的心疼痛不已,他咬牙撕下裙摆仔细帮她包扎。
“水柳,来,把脚抬高。”轻握住她小巧的脚踩,他帮她赤果的双足包上一层布,以保护那细女敕的肌肤免受碎石秽物所伤。
莫纳的细心教她一时心荡神摇,藏在那张嘻笑怒骂面具下的是一颗多么体贴温柔的心;她终于发现,她之所以一直放不下他的原因何在了!
“好了,水柳,你站起来走两步看看。”
“唔!”她颌首,试着来回走了几步,多上一层纱布保护,走起路来果然不再那么痛了。“很好,我想连跑都没问题。”
“OK,那你听着,我现在出去引开追兵,你乘机跑回饭店,找个地方躲起来,不准再出来了,知道吗?”
“可是他们那么多人,你一个……”
“放心吧!这种场面我见多了,不会有事的。”他毫不在乎地耸耸肩。“记得往哪跑吗?可别跑错方向喔!”他轻点她的鼻头,稍稍站起身。
“王子殿下……”她紧抓住他的裙角,很想要鼓起勇气,但泪水就是止不住地扑簌簌而下。
他明白她的恐惧与耽忧,轻柔地蹲,再度用力抱紧她颤抖的娇小身躯。“宝贝,加油,我知道你一定可以的,答应我,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一定要努力好不好?”
“我……我知道,我会加油。”她吸吸鼻子,依依不舍地放开他的裙角。“你也要小心。”
“我保证,我一定会平安归来。”他的唇在她的额上起誓,温柔近似膜拜的虔诚。“我还要跟你一起去吃遍台湾的各式小吃呢!”放开她,他转身,身影迅速没入夜幕中。
水柳丢掉高跟鞋开始挤命往前跑,快点,快回饭店,也许她可以报警,或者告诉老板,找人来救他。一连串的枪声在她身后响起,为午夜的暗巷凭添几许肃杀的恐怖,纷乱的脚步声此起彼落,她的吸呼被催得更急了,逃命的脚步加快再加快,上帝保佑,让莫纳王子平安无事——
“啊——”一声哀嚎像闷雷猛地击中她的心脏,脑子轰然一空,她认得这熟悉的频律,是莫纳的声音……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奔腾的泪水像断线的珍珠散落在夜空中,点点闪亮较黑幕中的朗星更加寒冷。
“不!”悲泣的喊声划破了浓稠的黑暗,她二度转身,挤命加快的脚步因着担心他的安危而踉跄。“唔……”某种利物刺破了莫纳为她包扎的保护布,直伤脚底,她颠箕几步,跌倒在地。
一阵刺疼从手掌、脚底传来,但更痛的却是她的心.它被硬生生地撕裂出一道血痕,而耳中不停传来他断断续续的哀嚎更加深了它的悲励。
追了两条巷子,她终于看到他,他倚在墙角,一只手无力地软垂着,而三名追兵正俏无声息地包围他,水柳冲过去,顾不得不宜打草惊蛇,抬脚瞄准其中一名追兵的胯下,使尽吃女乃力气,用力一踢,追兵抚着痛苦地翻过身去,口吐白沫。
他们的行踪被发现了,更多的追兵围了过来,但水柳不在乎,她跑过去,扶起软倚在墙角处的莫纳,埋头便往前跑,尽避半夜的追杀已使她身疲体软,但覆着莫纳逃命的脚步却始终未曾减缓。
“不用背我,我自己可以跑。”莫纳一边喘着气拖动沉重的脚步,一边迅速换过手枪里的子弹;这回装填的可是货真价实可以打死人的子弹,他是吃了秤舵铁了心,决定不再心慈手软了。
砰!暗夜里的枪战随着莫纳射出的第一发子弹进入最高潮。
“呃!”最靠近他们的追兵首先仰头倒下。紧跟着的回礼是在他们脚边爆开来的一排子弹,碎石纷飞中,他们转进了另一条巷道。
忽然,一只枯瘦的手捉住了他们。“嘘!”一张苍老的脸孔出现在黑暗中。
“老婆婆!”是那位拾荒老妇。
“跟我来。”老婆婆拉着他们来到暗巷与马路交口一座垃圾收集车旁。“躲进去。”
“老婆婆,那您……”水柳不放心。
“放心吧!他们不会对一个流浪老人怎么样的?”老婆婆帮着他们爬进垃圾车里。
“婆婆,您千万要小心。”莫纳手中的枪交给老婆婆。“这给您防身,要是被发现了,您尽避逃,别管我们了。”
“我知道,小姐,这别针还是送给你。”老人家将蝴蝶别针丢进垃圾车里,盖上盖子,追兵的脚步声已经近了,她赶紧缩进垃圾车角落。
“喂!老太婆,有没有看到一个男人跑过这里?”一名追兵粗鲁地提起她的衣领逼问。
“救……救命,抢劫抢劫啊……”老婆婆开始放声大哭。“呜呜呜……我一个老太婆没钱的,拜托别抢我。”
“你干什么?跟一个疯老太婆啰嗦半天,还不快追,当心王子跑了,将军要杀人。”另一名追兵迭口骂道。几个追兵沿着马路,追上人行道。
巷子口只剩三名追兵守着。
老婆婆心底打了一个突,糟糕,这些人守在这里,那位小姐和先生可怎么出得来?
“臭老太婆,你还不快滚?”一名追兵走过来,作势踢人。
老婆婆只得揣揣不安地走了,老天保佑,那两个孩子可以平安无事。
垃圾车里,水柳全身发抖缩在莫纳怀里,垃圾车虽然只有半满,不致窒碍难过,但那冲天臭气却薰人欲呕,她满脸苍白,感觉一分钟像一世纪那么长,加上手掌、脚底的伤正不停地失血,使她的元气消耗得更快。
“振作一点,水柳。”莫纳在她耳旁轻声鼓励着,用力抱紧她轻颤的身子。
“呜……”她用牙齿咬住嘴唇不敢喊痛,层层水雾蒙上双瞳,刚才跌倒的伤正不停啮啃着她的神经。
“水柳,你怎么啦?是不是受伤了?快给我看看。”莫纳凑近她,拉起了她的手。
“唔!”她皱眉低呼,两滴晶莹如玉的珠泪儿滑下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