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是从大门附近来的。”晏飞乘隙再拉过一张沙发挡在朱朱面前,一手抽出怀里的手枪,高喊“追云我掩护你,你立刻调一支护卫队过来。”
“晏飞……你…你要去……哪里,不要……不要丢下我……”
朱朱几时见过这等阵仗,吓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别怕,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你的。”晏飞将她紧紧拥进怀里,安慰道。“乖乖待在这里,我一会儿就回来。”
“晏飞……”她苍白着脸,怯怯地拉住他的衣服。“小心点儿。”
“我知道。”晏飞回她一抹温柔的微笑。“别出来知道吗?”
“嗯!”朱朱咬牙点头,爱上他是她的选择,她不会后悔、也不会退缩。“我会很勇敢的。”
“乖女孩。”晏飞笑着轻啄她的粉颊,一个翻滚,匍匐着爬行到去关附近,掩身于一株人高的盆栽后。“逐风,你跟我一起掩护追云。”
“知道了。”一直躲在三角窗后的逐风忙抽出怀中手枪,探出头来高喊:“二哥,麻烦你了。”
“没问题。”追云扬高两道浓黑的剑眉,深邃的眸里布满得意的神采。当然喽!这出由他自编自导自演的狙击戏如此成功,叫他如何不开心?
“准备了逐风。”晏飞首先以身诱枪,几个漂亮的翻滚飞出屋外。“走了追云。”他从袖口打出一条细钢索缠住前院的椰子树,俐落的身影幻化成狡黠的黑豹,腾翻滚跃于花园中。
“保重了各位。”几乎是晏飞翻出屋外的同时,追云压低身形迅速跑过长廊,一排子弹在他脚后跟炸开,他仍毫不犹豫朝指挥室奔去。
“二哥,小心点儿。”逐风即时破窗而出,解决了隐在屋外的杀手,护住了追云的背部。但他本人也因为不小心失了掩护而陷入被夹击的危险中。
“逐风,后面。”晏飞眼明手快救了弟弟一把,为了逐风的安全,他只得自曝行踪,将狙击火力引到自己身上。
狙击的目标挑衅地出现在眼前,奉命前来的杀手还会客气吗?
冲锋枪、来福枪、左轮手枪……宛如暴雨般急骤而下的子弹毫不留情地袭向晏飞所在的方向,硝烟漫起的同时,-些较弱小的灌木丛、花草、矮篱……一一瓦解,眼看着晏飞可以藏身的地方越来越少,朱朱心急如焚,宛若热锅中的蚂蚁,又求救无门,不禁暗恨为何自己是弱女子之身,丝毫帮不上他的忙?
快想办法,她拚命叫自己冷静,天无绝人之路,一定会有机会逃出升天的。搜寻的眼流连在这间狼藉的客厅里,椅倾、桌倒……
这座大厅几乎是全毁了,晏飞正以身诱敌、逐风自顾不暇、而追云去讨救兵了,这里再没有人可以……咦?等一下,应该还有一个人,柳老爷子呢?他既是上任的“神偷门”掌门,身手理应不弱,可以请他帮助晏飞御敌。
朱朱偷偷地爬出晏飞为她布成的护卫网,想找柳老爷子帮忙,屋外虽有晏飞和逐风分头抗敌,但狙击手过多,仍有少数漏网的流弹不时击向屋内,她爬得胆战心惊,好几次子弹就在她身侧炸开,吓得她险些放声大哭,却因为怕惹晏飞分心而咬紧牙关硬忍了下来。
“柳老爷……柳老爷,你在哪里?柳老爷……”她低声唤着,几乎寻遍了整座大厅,终于在壁炉旁找到了他。“柳老爷,你……
啊!”一声尖叫差点出口,她即时咬住了舌头,任血腥味在嘴里蔓延、而泪水却湿了满颊。
柳老爷子浑身是血、脸色灰败地瘫在炉边,而更多的鲜血正泊泊不停地从他肩上的伤口涌出,染红了整件灰色西装。
她捂住嘴,泪水涌得更急,呆呆地凝视着虚弱的伤患,怎么办?柳老爷再不急救,他会死的。
嘘!柳老爷一只手指搁在唇边,略微摇摇头,示意她别声张,他的儿子们正在拚命,不能再加重他们的负担了。
朱朱狠命地咬着下唇,任软弱的泪水倒流入肚,轻一颔首,爬近柳老爷身边,月兑下外套覆在他身上,以防他因流血过多而失温,再撕下衬衫的衣袖捆住他的肩颈动脉,帮他止血。
柳老爷困难地扯动嘴角,给她一抹鼓励性的微笑,赞赏她的勇敢。
她紧紧抱住老人,无助的心只能祈求救兵快到,他的神智已经开始恍惚了,再下去……
“大哥--”追云的声音像天降神兵般炸开一室阴霾。
“神偷门”的弟子分别从大厅、院子、后门……四面八方反袭回来,不一会儿已渐渐控制住场面。
“晏飞!”朱朱再也顾不得他早先的警告,不准泄漏自己的行踪,奋不顾身奔向正由玄关附近退进大厅的晏飞。
“该死,不要过来。”晏飞紧急前扑压倒她。“你不要命啦--”三魂七魄险些被她吓飞了一魂一魄。
“柳老爷中抢了,伤得好重。”她偎在他怀里哭得无所适从。
“什么?”晏飞楼着她退入厅里。“他在哪里?”
“壁炉旁。”她指出方向。
晏飞急忙拥着她,左闪右避退向壁炉。墙边柳老爷子脸色苍白,原本锐利的眼紧紧闭着,他已经失去意识昏倒了。
“爸爸。”晏飞微颤着手探向柳老爷的鼻端,好险!还有呼吸。
他赶紧背起父亲以着百米冲刺的速度奔向医务室。
朱朱跟在他身后,好几次子弹擦过他的手臂、腰际……带起一溜溜的血花,叫她看得心疼不已。但他好像没感觉似的,仍旧不要命地往前跑,好不容易终于到了医务室。
晏飞将柳老爷放在手术台上,为他戴上氧气罩,转身拉住朱朱。
“你在这里看着我父亲,小心别让他失温,我去叫逐风回来替他动手术。”
“嗯!”朱朱微一颔首。“小心点儿。”
“我知道。”他应声的同时,人已消失在医务室门口。
朱朱焦急地等在病床旁,处理枪伤她没有经验,只能尽力帮柳老爷止血、保住他的体温和呼吸。
一分钟像一世纪那么长,朱朱等得险些晕厥,晏飞才终于带着逐风走进来。
逐风一检查父亲的伤势,随即面色凝重地道:“必须立刻动手术,大哥,你和朱朱做我的助手。”
“我……”她吓得张大嘴巴,向来怕见血的,但一看到晏飞忧心忡忡的眼神,再多的惊惧与痛苦也只得硬受了。“好,开始吧!”她深呼吸、鼓起所有的勇气跟进手术室。
手术的过程比朱朱所能想像的更加冗长、恐怖。
晏飞似乎见惯了血腥的场面,始终面不改色地帮助逐风施打麻醉剂、止血、开刀。
朱朱只是站在一旁为他们擦汗、递刀剪之类的工具,但切开人体皮肉的震撼和那不停在眼前奔窜的鲜血,早已骇飞了她整个神经。
她根本不晓得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受刺激过甚的心灵为了保护它的完整性,口动关上了心门,她像一具无意识的人偶,茫茫然接受命令而动作,不敢想、不敢看,深恐略一闪神又将坠入无边的鲜血地狱。
历经一百二十分钟的漫长手术,好不容易总算结束,柳老爷子被推入了加护病房。
朱朱全身虚软地倚在门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我可……可以……先回……房里…里吗?”
“她的模样不太对劲。”逐风附在晏飞耳旁轻声提醒着。
“没事的,她一定会撑下去的。”晏飞心疼地望着她苍白如纸的小脸,深知她吓坏了,但眼前大厅的战事未了、父亲又刚动完手术生死未卜,他实在没时间耽溺于儿女私情中。“朱朱,你可以自己回去对不对?”他痛苦的眼眸对着她,一颗心都揪成一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