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低沉如鬼魅般的声音教段青打从心底发毛。这对兄弟到底打算怎么玩她?
不要用一模一样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喃,她听得头都痛了。
“偏心又怎么样?”她没好气地闭了闭眼,觉得浑身乏力。“殿下不是说了,不管这任务我到底有没有完成都无罪吗?既是如此,我想要怎么做,都无关殿下的事吧。”
她的心会偏还不是他一手造成的?
谁要他欺负王爷欺得如此明显?要她怎么能够视若无睹?她是没法子替王爷出一口气,但是她可以心疼他吧?
“我没要妳去兴王府的……”他沉痛地低喃着。
“嗄?”闻言,段青一愣。
没要她去兴王府?锦囊里头的命令不就是他亲笔写的?还说什么没要她去……
“殿下,我不懂你的意思,我……”
“你们在做什么?”
一旁突然响起朱见暖震天的怒吼声。
段青不由得朝声音的来源探去,还未瞧见人,便感觉一道阴影袭来,她像个破布女圭女圭般,又跌进另一个结实的胸膛,疼得她龇牙咧嘴。
哎呀,这人不是前脚方走,怎么一下子又拐回来了?
“不就是聊聊,叙叙旧。”东宫太子一脸挑衅。
段青不禁有些瞠目地瞪着东宫太子可恶的笑脸。他是在戏弄她?他分明是知道朱见暖又踅回,所以才故意抱着她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她还真以为他有什么难以启齿之事。
原来,到了最后,她依旧只是他刺激兴王的棋子罢了。
真是太可恶了!
“聊什么聊?叙旧犯得着搂搂抱抱的吗?”朱见暖恼火咆哮着,一双魅眸像是要喷火似的。
混帐东西,要不是他刻意踅回,天晓得她是不是教他给吃干抹净了?
他又瞇起黑眸瞪着段青,恨恨地瞪了她好半晌。
“八皇弟,你也知道我和段青关系匪浅。”东宫太子故意笑得十分暧昧,逼他不得不胡思乱想。
哼,也得要他胡思乱想,才算是掉进了他的计谋。
若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才教他头痛哩!
朱见暖咬了咬牙,用力地闭了闭眼,低声吼道:“穿云,回府。”话落,他随即拎着尚未回过神的段青往大厅前头走。
什么赏花宴,就当他从没来过!
“八皇弟,你要走了吗?”东宫太子假意地问。
朱见暖头也不回,当作没听见,手中紧扣着段青,不让她有半点挣月兑的机会。
拉扯之中,段青朝东宫太子的方向探去,原本是想要偷瞪他两眼,消消一肚子火气,岂料竟见着他带笑的俊脸仿若噙满了说不出的怅然若失,这是怎么一回事?
斌为东宫太子,他得天独厚,有什么东西是他得不到的?他犯得着露出这么失落的表情?
正想着,身子一个踉跄,她倒在朱见暖的身上,不禁吃痛地揉了揉鼻,抬眼见到他一脸的怒火,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同样的一张脸,怎么会有如此两极化的表情?这一对兄弟,真是会折腾人。
兴王府里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凝重气息,
段青看着坐在书房里不发一语的朱见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开口也不是,只能陪着他一起扮阴森。
只是,总不能这样一直沉默下去吧?天色都暗了。
需要她开口安慰他吗?但,要她从何安慰起?
事实上,她只要一开口,便会令事情更加复杂。部怪东宫太子胡乱挑衅,丢了个烂摊子给她。
原本以为她可以很安然地待在兴王府,就算不完成任务也无妨……唉,她要是倒楣地死在兴王府,她做鬼也要去找东宫太子。
段青心里正恨恨地想着,耳边却突然传来朱见暖阴冷的声音。
“妳心里可乐了。”
“嗄?”她要乐什么?
朱见暖冷笑一声。“瞧见了妳的心上人,妳怎么能不乐?”
他心中一直有诸多疑问,只是不想问出口,然而,不说不代表他忘了当时她初见他第一眼时,那眸底难以掩饰的诧异和惊骇。
那神情在在显示她和东宫太子之间绝对有亲密关系。
所谓的亲密绝对不限于身子的清白,还有她脑袋里头的心思,他没法子不把她和东宫太子联想在一起,更没法子不在意她的神情。
她分明就是对东宫太子有情!
“什么心上人?”段青光是听便觉得头痛。
老天啊,他该提的不是这件事吧?
什么心上人?她哪来的心上人?就算她以往曾经欣赏过东宫太子,那也已经是过去的事,他怎么会想到那当头呢?
“还不承认?”朱见暖冷哼一声,突地起身,一个箭步将她抱进怀里。“当初妳第一眼瞧见本王时,不是很诧异?眸底闪过许多的情绪,本王可没有忽略,在那一瞬间妳将本王错认成东宫太子了。”
那件事,他搁在心底已久,却从未深思过,但是今儿个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她的眼神早已给了他答案,她还打算要强辩什么?
“王爷要我承认什么?”段青不禁发噱。“我从不知道东宫太子和王爷是孪生子,初见面,自然会觉得惊愕,这样也能拿来定我的罪?”
老天,她原本可以很安逸的生活,如今真是教东宫太子给一手搅乱了。
朱见暖瞇起黑眸,长睫掩不去他眸底赤果的恼意。
“好,这件事,妳拿这种说法还堵得住本王的嘴,但是今儿个的事,妳打算怎么同本王说清楚?”他一把将她丢到窗边的卧榻。
段青被摔得晕头转向,还没搞清楚方向,便觉得重量压了上来,几乎让她快要呼吸不了。
“咳咳……”胸口可真是痛啊!
这人怎么一下是风一下是雨,性子乖僻也该有点分寸吧!
记得今儿个要出门时,他还挺开心的,怎么出去一趟回来之后,他便换了个人了?
“说!”他暴戾的怒吼。
段青抬眼看着他盛怒的神情,不禁轻叹一声,暗忖着自己真要被东宫太子给害死了。
“王爷到底要我说什么呢?”好歹先丢个提示给她,要不她还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气恼些什么?
“妳还在装蒜!”
“我在装蒜什么?”她哭笑不得,“我不知道王爷到底是在气恼什么,王爷何不直接告诉我?”
“好,妳想知道本王就告诉妳!”他微微起身,拉了拉襟口。“瞧,本王这一套衣裳……”
“外袍镶以银线,腰间束了革带,佐以绶环……挺赏心悦目的打扮。”她横看竖看都不觉得哪里有问题,他到底要她说什么?
“妳在胡扯什么!”他瞇眼怒喝。“妳别告诉本王,妳没瞧见东宫太子今儿个穿了什么样的便衣?”
都什么当头了,她还在顾左右而言它?不将他逼恼,她是不甘心,是不?
“不就是碰巧。”虽说她也认为碰巧的机会不高,但总不能要她说,是东宫太子存心戏弄他的?
“碰巧?这种事情能碰巧?本王的便衣全都是由大内织造局所制,每个王爷、皇子绝对不可能有相似的袍子,就算他有,也不可能凑巧在今儿个和本王穿上同件!”
“也许正如东宫太子所说,你们兄弟是心有灵犀……”嗯,这种鬼话,就连她也编不下去。趁他还没大声怒喝,她又赶忙改口:“王爷,您应该也记得,这便衣是直到要外出时,您才要我替您换上的,就算您怀疑我通风报信,但我没有离开过王爷的身旁,我要怎么通风报信?”
醒醒吧,别真的让东宫太子给牵着鼻子走,若受他牵引,岂不是中了他的计?
闻言,朱见暖瞇紧了眼,思忖了一会儿才说道:“好,就当妳说的是真的,但是……”他又逼近她一些。“他话中有话,暗指他和本王长得极为相似,若是一道走进后院,谁猜得出我和他到底谁是谁。小青,妳是聪明人,定是听得懂他的意思,也听得懂本王在问妳什么,妳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