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抢的!抢的!”韦至逸没好气地大吼。
“抢?”
“在京城里待久了,你该不会忘了咱们是山贼出身?”韦至逸一脚踹开他。
“先将她抢回来,咱们再商量该如何打动她的心,不过,若是我猜得不错,只要你能将她抢回来,大抵上也没什么问题了。”
“真的?”这么简单?
韦至逸乏力扬了扬手。“你可以下去了。”别再吵他了。
月黑风高……
韦不群动作矫健地翻上围墙,身如柳絮般地翻上围墙边上的二楼亭台栏杆上,一身劲装,几乎快要融入夜色里,只余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显露在外。
那双眼贪婪地睇向亭台边上的房间,看着里头还透着灯火,他不由得举步向前,倏地--
“啊!”
冷不防地,腿上教某种古怪的暗器给啃住,教他疼得大喊出口,敛眼一看,竟是一只不知死活的黄狗。
懊死,他怎会忘了她的亭台上养了一条狗?
上回被咬的痕还留在脚上,怎么今儿个又忘了?
不对,他是来夜袭的,现下却叫出声,岂不是……他下意识地往那扇门探去,果真瞧见房门已开,一抹纤瘦的人影就站在门口,灯光打她身后映透,教他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小黄。”晁观之冷声唤道。
黄狗听着主人的声音随即松了口,摇着尾巴跑到主人身边讨赏。
韦不群恼火地瞪着那条狗,悻悻然地想着,倘若牠胆敢再咬他一口的话,非要将牠变成桌上菜色不可,但眼前较重要的是他的亲亲观之。
他受伤了,身为狗主人的她,不管如何都该要过来探视一下他的伤口才是,不是吗?不管她是不是还在气他……
然而,揣测却与事实不符,他居然见她领着狗要回房。
“观之……”他怯生生地喊着。
不会吧?他受伤了耶,真的受伤了,可她却不理他……
“有事?”她冷冷冷地说。
听到她冷冽的音调,韦不群不由得可怜地扁了扁嘴,站起身,一拐一拐地走到她身旁。“观之,我受伤了……”
“亭台不留客,以防流言……”她冷瞥一眼,绝情地说:“还请韦爵爷明日再上醉吟楼,晁观之会为了自家狗儿的无礼,好生同韦爵爷请罪的。现下夜已深,请回吧!”
“观之……”他扁紧了唇,漂亮的脸显得好无辜。
好痛!痛的是他的心,不是他的脚……他快要活活痛死了……
“请回。”她站在门口,瞧也不瞧他一眼。
“不要。”他像个任性娃儿执拗地大喊,拐着脚拦在她的面前,可一站到她面前,突闻她身上散发着一股极浓的酒味。“观之,妳该不会是喝醉了吧?”
“醉?”她冷哼一声。
真是醉了,他从没看过观之这模样,更不曾从她口中听见这般清冷的话语,原来观之醉了就是这种模样……
可她好端端的怎会喝醉了呢?
倘若要喝酒,也该要找他一道啊,怎能独自一人享用?真是太不讲义气了。
“观之,妳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他卑躬屈膝地开口,语调又软又撒娇,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只是,若放软姿态可以换个心上人,他又有何不能?
“不敢。”她瞇起细长美眸睇着他,嘴角有着似笑非笑的笑意。
他是官、她是民,谁敢生他的气?哼……她不敢,更不敢奢求他对她有一丝情意,更不敢……啐,她在想什么?
“观之……”韦不群很可怜地靠上去,若不是想到她是女儿身,他倒挺想要在她身上蹭一蹭。
“韦爵爷,请回吧!晁观之可不想再受无谓流言所累。”她拉开门便要入内,他却早一步将门踢开,硬是挡在她面前,一张无辜哀怨的嘴脸贴在她眼前。
“观之,不要生我的气,我不是故意要放出流言……啊啊,是故意的,但是,妳要听我说啊,我还没说完……”呜呜,别急着走嘛!
他知道他的作法错了,现下他不就负荆请罪来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拨开他企图拦住她的手,细长的眸子不悦地一瞇。“你倒说说,你故意放出那些流言究竟想要做什么?是想要置我于死地?还是你老早就看我不顺眼了?”
“都不是!”韦不群恼火地吼出来,见她瑟缩一下,他急忙缓下语气。“不是的,妳听我说嘛……”
他都已经拉下脸皮了,好歹她也听他解释。
晁观之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地斜睨着他。
看着她颇为期待的目光,韦不群困难地咽了咽口水。
深深地暗吸了口气……不够、不够,他得要再多吸几口……
啊啊,不行了,他头昏脑胀,他好难受……他说不出口啊!
晁观之面对韦不群的无言,不禁摇了摇头,欲推开他往内走,孰知他竟扣住她的手,一把将她往怀里拉,压根儿不管她脚边的小黄正虎视眈眈着,眼看着牠一口利牙就快要再咬上他的腿……啊!咬住了……
她狐疑地挑起眉,然而全身却教他的蛮力给箍紧,连想要抬头瞧他都不成,只能乖乖地伏在他的胸口,听着他跳得有些急促的心跳声……他也觉得紧张吗?
别以为就这样搂着她,什么话都不说,她便会懂了?
韦不群紧张地抿着唇,喉头紧缩着,扣在她腰际上的手早已一片汗湿。
他已经表现得很明白了,求她赶快明白吧,不要逼他说出口,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啊!
“你到底要说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喃喃低语在他的胸口迸现。
这个男人明明就挺纤瘦的,怎么却是一身蛮力?
“我……我拒婚,不要那皇帝老头替我做主赐婚,所以那老贼生气了,打算要将我发放边疆;边疆一去,咱们往后可能就见不着面了……”
“那又怎么着?不是流言吗?”闻言,她蹙起眉。
“不是,那是真的。”语调软得有些心虚,但他仍努力说得真实一些。
“那……你想要怎样?”跟她说这些有用吗?她又不能为他做主,更不可能帮上他什么忙。
再者,他是功臣,皇上不可能如此绝情吧。
“若是……我现下赶紧成亲,说不定那皇帝老头会看在我成亲的份上,打消将我发放边疆的念头。”他舌忝了舌忝发干的唇,觉得浑身没劲得快要昏厥了。
闻言,晁观之一愣,感觉心头被狠狠撞击了一下。
换言之,他是在……是吗?不是她会错意吗?
“你直接同公主成亲不就得了,何必绕这么大圈子?”她没好气地说。
“她不成,她不是我想要的女人,我没有办法和她共度下半辈子,我要的女人,要懂我、怜我、惜我、爱我;最重要的是,她还可以陪我把酒看日出……”说到最后,几乎化为无声的呢喃。
她一愣,瞪大水眸。“你想要同谁成亲?”是她吗?
“我……”还要他说?
怦怦……可恶,这吊诡的声音怎么又开始吵他?是嫌他还不够烦吗?
“你的心跳很吵。”她突然地说。
“嗄?”韦不群一怔,有些干涩地说:“我的心跳很吵?”
难道这纠缠他许久的吊诡声音是他的心跳声?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不耐地催促着。
“我……”暗吸了口气,韦不群用力地闭上眼,彷若用尽气力般,喘着声道:“观之,我先前之所以放出那些流言,是因为我想要逼妳就范,我以为这么做,妳便会因清白被毁而委身于我,就会同我一道留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