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打算假寐,省得还得同他一阵唇枪舌剑。
其实她不是一个喜欢跟人拼输赢的人,最不爱与人争辩,再说,这个男人极有可能要与她共度一生,倘若可以,她是打算同他和平共处一辈子,就算无情无爱也罢。
当初会决定来场偷天换日,是因为她知道他对她并无情爱,当然,她对他亦是没有,只不过是为了昔日的婚约,才缔结这门亲事。
原本以为珏凰的性子和他较配,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终究是她成了他的妻。
既然老天这样安排,她也就认了,只要他别老是想要软禁她,其实两人也是可以好好相处的。
她舒服地闭上眼,等着入梦乡,等着那人的脚步声离去,可是好一会儿,似乎没有离去的脚步声。
敝了,他怎么还不走?
蓦地睁大眼,一张放大的俊脸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啊!”她尖叫一声,随即往床内退,背脊抵上内墙。
见她如此慌张,臧夜爻微微挑起眉。“妳是见鬼了?”
“你……”她难受地咽了口口水,顺顺气才道:“你无声无息地跑到我房里,凑得这般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拜托!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
谁会猜得到一张开眼便见着他坐在床畔,一双大眼还直盯着她?
“我才想问妳到底是在搞什么鬼。”他眉头微拢,眸光仍锁在那张染上嫣红的丽颜。
“我?”傅廷凤发愣。
“妳为何独自跑回来,就连同岳丈说一声都没有?妳难道没有想过别人替妳着急吗?”臧夜爻眉头紧锁,黑沉的眸更显阴騺。
“可是……”她不是向来如此吗?
“没有可是。”他强硬地打断她的话。“往后要是没有我的允许,哪里也不准妳去。”
“等等。”她忙抬手阻止。“你这么说,我不能认同。”
别以为趁她有几分睡意,便可以独断地决定关于她的大小事情。
“无关妳认不认同,这是妳的本分,我只是在告诉妳,身为臧府的当家主母,该要如何善尽本分。”
“这是什么浑话?”她不禁发怒。“听你这么说,好似我要做什么,都得要经过你的允许;假如你不点头,那我岂不是什么事都不用做了?我的织造厂、我的茶楼要怎么办?”
难不成在他巩固自家事业的同时,却要扼杀她的生计?
“我会帮妳打理。”臧夜爻别开眼,决心不睬心头上异样的悸动,缩回按在床榻上的掌心,低头沉思。
方才若不是她及时醒来,说不准他真要抚上她的脸。
这是怎生的情愫?以往不曾有过,为何在迎亲之后,却三番两次地扣上他的心扉?烦得他不胜其扰,却又无可奈何。
“那是我的生意,为何要交由你打理?”那可是她辛苦的成就,他倒是卑鄙地想要占为已有,他会不会说得太过于理所当然了?
“那是妳的嫁妆,就是属于妳夫家的。”
大明律法明载,女子是没有嫁妆的。
“我听你在放屁!”
“傅廷凤,妳嘴巴最好放干净一些,别像个不知好歹的泼妇!”听着她口出秽语,他不由得拢眉瞪她。
“我像个不知好歹的泼妇?那你又像什么了?你根本就是个打算要坐享其成的无赖!”居然想要夺走她辛辛苦苦经营的生意。就算要她把命给了他,她也绝对不放手自己单肩扛起的天下。
她想两人相安无事共处,他却老是莫名其妙的找碴,天晓得她多想要自由逍遥的快活日子,他偏是想要捆绑她。
就因为他是她的相公,他便可以肆无忌惮地约束她?
她都没介入、干涉他的生活,他凭什么这样待她?
“妳说什么?”他瞇起黑眸逼近她。
“我说你是……”她抿唇打算骂醒他,却见他逐步逼近,她不禁防备的睇着他。“你……想要怎样?”
“妳认为呢?”他几乎已经爬上床榻了。
他再不端出相公的架子,这个女人永远不会明白她该尽的本分到底是什么。
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会允许自己妻子到处抛头露面,甚至和一票男人待在茶楼看戏听曲!
“你最好不要,要不然……”她抬腿打算一脚将他踹下,来个下马威,谁知道腿是踹出去了,不仅没踹着他,反倒被他抓个正着。
“你……”糟,忘了他也是个练家子,每次瞧见他一副商贾模样,她倒忘了他也是出身卧龙坡。
“我是妳的相公,妳认为妳能这样待我吗?”她果真是个泼妇,竟妄想对他拳脚相向,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但是她错了,他不是能够任她放肆的人。
或许以往待在傅府,她就是这般的德行,可她现下已出阁,她就要放下以往的性情,只消专心地待在臧府里,照料这宅子便可。
“你放开啦!”可恶,这个臭无赖居然欺负她。
“想要我放开?”他挑眉,笑得邪气。
她气得粉拳紧握,大有同他痛快开打的打算。“你再不放开我,就不要怪我。”
记得多年以前曾经同他对过几招,事隔多年后,她虽忙于生意,但也没荒废武功,可他呢?
他应该比她忙上许多,因为他忙着扩展事业,老是周旋在官宦商贾之间,搞不好连武功都荒废了,说不定和他对招,她还能够占上风。
可恶!就因为他染上满身铜臭,才会教她忘了他也是山贼出身,跟他简直是有理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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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夜爻逐渐逼近她,呵出淡淡的酒气吹拂到她脸上;傅廷凤不由得别开脸,压根儿忘了握在身侧的双拳正蓄势待发。
“你喝酒?”太过分了,骂她不该喝酒,他倒是喝得挺光明正大的。
托他的福,她现下一闻到酒味,就忍不住心底发毛。
只因酒能乱性,甭提洞房花烛夜那一事,他宴请洋人那一夜,她酒后失格动拳打人,不用他罚她,她已经决定这阵子绝对不沾酒;他却没有记取教训,竟然还敢喝酒。
若是他酒量不佳,乱性了,她岂不是要遭殃?
“陪妳爹喝了几盅。”若不是她一声不响地离开,他也不会教岳父大人一把拉住。
“你没事同他喝酒作啥?”她没好气地瞟他一眼,脑里闪过一抹灵光,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说,你方才去了我家?”
“妳现下才听懂。”
到底喝下酒的人是谁?他都已经说得这般明白,为何她却直到现下才听懂?
“你没事去那儿做什么?”
“我去接妳。”
“接我?”傅廷凤心头一震,不由得瞪大眼,愣了下才道:“你干嘛要去接我?”
“今天是妳归宁的日子,既是我把妳送回娘家,自然得由我去接妳回府,这不是天经地义得很?”
“哦……”原来如此!“明明就不是挺赞同这门亲事的人,也不是挺喜欢我的,怎么会突然对我这么好?”
她喃喃自语着,却见床榻上的阴影又朝她逼近几分,猛地抬起头,竟与他四目”交接,就连唇瓣……
“啊……”她惊吓地往后退,却结实地撞上内墙,尖叫声化为断续的申吟。
“妳在搞什么?”臧夜爻带着几分恼意的低吼,向来不形于色的神情显得有些暧昧慌乱。
“我才想问你在干什么!”她抱着头咆哮。“你没事靠得这么近做什么?你该不会对我有什么不良的企图吧?”
“有什么不良的企图?”他微挑起眉,低嗄着嗓音。“妳是我的娘子,这儿是咱们的喜房,这是我俩的床榻……妳说,我能有什么不良的企图?”
“你……”一阵寒意倏地爬上背脊,她已是无路可退。“该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