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也得成。”范洋咬牙道,事到如今,容不下她再三心二意。
“是吗?”范江直勾勾地瞅着她。
范洋蹙起眉头。“大姐,妳作啥拿那眼神瞧我,好似我做错了什么来着?”她可不记得她做了什么错事。
“没,我没说妳做错什么。”范江敛眼一笑,拿着药碗搁到桌上。“好了,明儿个是妳的大喜之日,既然婚事不取消,妳就早点歇息吧。”
“嗯……”范洋虚软地躺在软榻上,见她要走,又突地叫住她:“大姐,那家伙该不会已经回京了吧?”
“哪个家伙?”范江一时之间没有意会过来。
“不就是他?”范洋忍不住瞋她一眼。
范江漂亮的眸子转了一圈,“妳是说问柳?”
啧,大姐同她说笑不成?不是他,还会有谁?
“妳想他啦?”范江带着兴味十足的眼神瞧着她。
“不是,我是见他没来探望我,想说该不会老早回京去了,而妳却还在掩护着他诓我。”倘若他真在府里,岂会不来看她一眼。
“我诓妳作啥?”范江啐了一口。“他明儿个就要回京了。”
“大姐,妳去帮我唤他来。”范洋急忙道。
“唤他来作啥?”
“我要他留下来观礼。”她顿了顿,“我要成亲了呢,他既然人在苏州,何不再多待一天,沾点喜气也挺不错的,顺便还可教他看清事实,往后别再……”
“不要因为他宠妳,妳就飞上天了!”突地,范江气恼地大声怒斥。
范洋被她吓了一跳,潋滟的水眸眨呀眨的。
现下究竟是怎么了?她是哪儿说错了,惹得大姐这般生气?
她说的是事实,又不是……
“我又没要他宠,是他自个儿……”
“洋儿,妳撒泼任性也该有个限度,妳不仅践踏了人家的好意,还视他满腔情意于不见;洋儿,这不是妳应有的待人处世之道。”范江瞇起漂亮的水眸,眸底进射出毫不隐藏的怒意。
“我……”范洋一时语塞。她哪有?打一开始,她就把丑话说在前头,是他自个儿执迷不悟,如今怎能说她践踏他的好意?
“妳明知道问柳对妳的情意,何苦还要他留下来观礼?妳想要证明什么?还是想要教他瞧清楚,好确定他往后不会再对妳纠缠不清?不会了,妳也知道他不会,他若真打算要再坏妳好事的话,还怕找不着机会?而他却没有这么做,难道他的成全之意,妳还不懂吗?”
“这不是懂不懂的问题,而是……”话未完,随即又教范江给截断。
“妳没瞧见他彷若行尸走肉般,魂不守舍地在府里游走,连笑都不会笑了;潇洒如他为了妳用情若此已属不易,妳又何苦这样伤害他?”
“我、我没想要伤他,只是想,好歹……好歹他也唤了我一声妹子,才想要他留下来沾沾喜气,我又没有其它想法……”瞧大姐说得好像她要糟蹋他似的。
她也知晓他日渐憔悴、消瘦不少,但……是她害的吗?
她和大姐是亲姐妹耶,可她怎么老觉得大姐都站在花问柳那头,帮着他数落她的不是?她又没逼没迫的,何苦要把罪往她身上推?
“妳真是这般想?”范江斜眼瞄她。
“不然呢?”大姐非得要将她想得那般恶劣?
范江微挑起眉,直睇着搁在桌上的药碗,再缓缓抬眼瞥向门外。“妳要怎么想都无妨,至于他到底要不要留下来观礼,妳自个儿问他吧!”话落,她便拿起药碗往门口走去。
门一打开,只见花问柳一脸阴郁的站在门口,她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推他进屋里去,接着把门带上,留下一方天地给两人独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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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江一走,房里只余一盏昏黄的油灯在桌上摇摆不定,映射着两张各自逃避的脸。
“好些了吗?”
半响,花问柳打破沉默,缓步走到桌边,勾起笑容睇着范洋略显苍白的脸,却还是不敢逾礼地站在桌旁。
范洋挑眉睨着他,见他站在离床榻好几步远的地方,不由得低喃道:“我现下成了毒蛇猛兽,教人一瞧便怕了?”每回见着她,他莫不想要欺近她,若是能够轻薄她,他就更是得意万分,如今他却……真是见鬼了。
“怎么了?”
见她挣扎着想坐起身,却又无力地往床柱靠去,花问柳连忙走向前去扶她,然而一碰着她,他又立即松开了手。
“没事,只是躺久了,想要坐一会儿。”唷,他倒是挺关心她的呢。“倒是你,听说明儿个便要回京了?”
“嗯。”说着,他又退开了一步。
察觉他的动作,范洋不禁没好气地道:“现下是怎么了?我是鬼吗?教你骇得非得要站那么远?”他哪一回见着她不是偷些好处才会善罢罢休的?但如今却……真教人火大。
“妳就要出嫁了,于情于理我都不该靠妳太近,即便咱们亲若兄妹。”花问柳说得头头是道,好似打从心底这般想。
范洋睁大双眼瞪着他,气得牙痒痒的,胸口不禁又疼了起来。
“又疼了?”见她眉头深锁,他连忙又定近一步。
“还不是你害的!”她咬牙道。
都是因为他说了那些浑话,教她忍不住气恼,胸口才又犯疼的。
“我?”他挑高眉头,一抹喜色在阴郁的眸医一闪而逝。
“不谈那些了,我听大姐说,你明儿个便要回京?”范洋咬牙忍着隐隐作痛的胸口,硬是撑直子,抬眼瞅着他。
“我有官职在身,总不能老耗在这儿不走。”
“你不是告了一段假吗?”
“算算我到苏州也近个把月了,再不回去的话,惹得圣上大怒,我可要人头不保哩。”他笑得极淡。
“不差一天吧。”她硬是不放弃地劝说着。
以往他追着她跑,哪怕只有一时半刻的时间,他都不会轻言放弃的;如今,他竟不想缠着她,真是教她不惯极了。
当然,她也不爱他缠,只是……唉!心又疼了。
“洋儿?”见她深锁眉头,他不禁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我不管……”她气若游丝地耍赖。“你曾经说过,只要是我的要求你都会答应的,还记得不?”她枕在他的肩头,只觉这宽肩厚实得教人觉得舒服。
“自然记得。”花问柳敛眼直瞅着她,环在她身后的手几经挣扎之后,还是无力地垂在一旁,不再如以往般造次地抚上她的肩。
“好,那我要你明儿个留下来观礼。”说她卑鄙也好,横竖她就是要他点头答应,不,不只是这般简单,她不是真要留下他观礼,而是想要拿这说辞逼他,逼他……
“妳不怕我回京太迟,教圣上杀头?”他苦笑道。
她回过神来,胸有成竹地道:“不怕,因为你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
花问柳不禁摇头苦笑,“我瞧妳的气色极差,妳这身子明儿个真有办法成亲?”
“要不,你觉得我该怎么着?”她小心翼翼地抬眼睇着他,胸口怦怦颤跳。
她是要他开口挽留她啊!要她悔婚,总该要有个帮凶,如今,就让他当帮凶吧,只要他肯开口,她绝对会考虑,只要他说……
“我倒觉得妳该好生保重自个儿。”花问柳突地将她压回床上,两人紧密地贴触在一块儿,四目交接着;他倏地抽身,替她拉起被子盖好,又道:“送妳簪子妳不要,如果……妳想要我留下来观礼,我就为妳留下吧,但我只能送妳出阁,不能出席妳的喜筵,成吗?”
“你……”喂喂,她要的不是这个答案,她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