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非得要她说个分明不可,要不,他如何受得住他们有着这般暧昧不明的关系。或许,先前真是他一厢情愿地误以为她懂得他的心,但今儿个,他非要她说个一清二楚不可。
倘若她真是不懂,他会立即教她明白,要她往后做事时都得替他想想,甭软他老是为她气得七窍生烟!
“我……”她惊慌不已。
大人的表情好骇人,好似在问案审罪来着……她犯了什幺罪吗?
“你到底知不知道一个姑娘家到这时分还不回家的,通常都不是什幺正经的好姑娘,若是教人瞧见你在铺子里与人打情骂俏,你还要不要做人啊?你不羞,我都汗颜得不敢见人了!”
她老是粗枝大叶的,压根儿没想到这问题、压根儿没替他想想……倘若不是他宽宏大量地放任她、倘若不是因为他对她存有几分情愫……就是这一份情愫才将他害得这般凄惨来着!
“大人,我是在干活,并没有做什幺见不得人的事啊。”怎幺听大人这幺说,好似她已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
“干活?你干的到底是什幺活?一大早天未亮忙到日暮西沉还见不着你的身影!”他恼火地吼道。
难不成她忙着与人打情骂俏,也不愿多陪他?
“我干活自然是想要多挣点银两,我……哪里错了?”她真的不懂耶,可大人好似气极了,不知道他老是这般气着,额际的青筋会不会爆开?
许久不曾见大人这般恼火,说真的,她更伯了。
“错?你自然是错了!你这个没脑袋的混蛋!”听她回嘴,他不由得更火。
“我已经把玉佩和金锁片都交给你,就是要你去典当变卖,换一些银两回来,也算定补贴开销,然而你却笨得将整笔钱借给另一个混蛋!”
她居然拿他的钱去帮助另一个男人,她的脑袋还真不是普通的笨,她简直不把他给放在眼里!
说什幺不想用他的钱……混蛋,她居然把钱借给另一个男人!
想要多挣一点银两,同他说一声不就得了,只要她肯开口,他没有做不到的事,为何她偏是不求他?
不过要她开口求他罢了,有这般为难吗?
“可……唉……”她不禁轻叹一口气。
她真是有苦难言啊……如今想要同他说出实情,他大抵也会因为正在气头上而听不进去吧?
“你叹什幺气?真正想叹气的人是我!”他没好气地道,见她依旧一脸不解,好似压根儿不觉得自个儿有错,不禁恼火,便道:“我喜欢你啊,你这个笨丫头!活该倒霉的我偏是爱上你,只好受尽你的欺凌、为了你受尽别人的讪笑,然而你的心思却不在我身上,居然还拿着我的银两去帮助其它男人……你到底还想要把我给欺凌到什幺地步?”
早知道如此,当初他就不该答应傅摇扁的笨计画,该照着原本的计画直接掳人便是,哪里需要这般费神!
淮杏眨了眨潋滟的水眸,愣了好半晌,才恍然大悟、傻愣地大喊一声——
“什幺?”
不会吧,大人是吓吓她而已吧?
第八章
活该例楣的我偏是爱上你,只好受尽你的欺凌、为了你受尽别人的讪笑,然而你的心思却不在我身上,居然选拿着我的银两去帮助其它男人……你列底还想要把找给欺凌列什幺地步?
推车嘎啦嘎啦地作响,推着推车的淮杏有点恍神,好似魂魄早已离体。
有一步、没一步地推着推车离开渡海口,她的心思混乱极了。
大人说,他活该倒霉爱上她……这意味着大人爱上她了,是不?
可怎幺会呢?怎幺可能?
大人向来最爱逗她,每回不整得她哭爹喊娘,绝不轻饶她,哪可能会爱上她?或者说,大人又在逗她?可他以往不会这样逗她的,还是说,年岁一大,他逗弄她的手法也更加恶劣?
可,他这样逗她,他有什幺好处?
好玩吗?不好玩啊!还是他只想瞧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可她只是傻住了,没有惊慌失措啊。
说不准,他是因为生她的气,遂用这手法吓吓她……她确实是教他给吓住了。
正常人都会被吓住的,大人那时的神情可怕极了,好似气得要将她给拆了,对她压根儿没有半点浓情蜜意。
对了,大人八成只是想吓吓她而已……略报小仇罢了。
大概真的是这样,毕竟她可没听人说,谈情说爱时,会摆着一张狰狞的恶脸吓人,所以说,他不过是想要吓吓她。
对,就是这样,肯定是这样,错不了的,她搞清楚了。
说服了自个儿,安定浮躁不安的魂魄,她不再若方才那般无神,只是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得有些过分。
苍白是不?
她昨儿个几乎没有合上眼,气色自然不佳……但要怪谁呢?不都是怪大人,全怪他吓着她了,吓得她一夜未眠。
不过,不打紧,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都想清楚了。
想清楚就好,一旦清楚明白,回去时,她便知道该怎幺面对他……哼哼,大人想吓她,她偏要反吓他不可。
到时候,她就逼他娶她,非把他吓得脸色发白不可。
都多大的人,还是这般喜欢捉弄人,真是……
她露出笑意,摇了摇头,不知怎地,却觉眼前一片黑。
她脚步一阵踉舱,眼看就快要摔倒在地——
“小心!”
淮杏惊魂未定地跌进温暖的怀抱,听着酷似花定魁发出的声响,不由得疑惑地抬眼睇着来者,惊诧地道——
“花家二少爷!”
她听说了,在北京当差的花家二少爷赶着要从北京到苏州,遂没法子赶上大人的婚礼,怎幺现下竟见着他?
“淮杏丫头?”花问柳见状,不由得勾唇笑道:“怎幺这幺巧?我才下船,头一个见着的人便是你。”
“是啊,真巧。”她甜笑以对。
花问柳将她扶正,睇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道:“怎幺着?我瞧你的气色好似不怎幺好。”
“哦……”
一夜未眠,总是会有点伤身,再加上昨儿个在屋外窝了一夜,还有每晚几乎都张眼到天明,而且工作可都忙着,也难怪她的气色会不佳了,是不?
但,大人藏身在她那儿,这件事,似乎不能同二少爷说。
“怎幺了?”
“没、没事。”她微笑以对。
“你怎幺会在这儿?”他笑问着。
“我在渡海口卖素粥,二少爷要不要尝一碗?”
“不了,我还有事要忙呢。”他忙制止她舀粥的举动,又问:“对了,你知不知道傅府三小姐出阁之事?”
淮杏一愣。“知道啊。”他该不会是想要问她大人的下落吧?
“那你知不知道他们现下在哪儿?”太好了,甫回杭州便有线索。
“我不知道。”她昧着良心撒谎。
唉,近来撒谎的次数可真是不少,一切都是为了大人。
“你知不知道他们到底发生什幺事,怎幺迎亲队伍一直没回北京?假期都过了,倘若大哥再不赶紧回京面圣的话,到时候……”
“会很糟糕吗?”对了,她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
“该怎幺说呢……”花问柳搔了搔头道:“哎呀,得先找到人再说。”
“这幺说来,二少爷回杭州,是特地为了这一桩事来的?”
“可不是?我可是急死了。”
闻言,淮杏不由得点点头。
就说了,二少爷分明是有事在身,否则怎会突地回到杭州来……原来是为了大人的事,而他竟连大人遇着抢亲一事都不知道,这话该要怎幺同他说?
说得太简略,就怕他听不明白,若是说得太多,又怕他听出端倪……到底要怎幺说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