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随即意会,忙道:“如烟和似雾。”
“如烟、似雾?”夏九娘不禁提高音调。
是谁安排那两个狐媚丫头去的?天晓得那两个狐媚丫头最是勾魂,尽避她俩是卖笑不卖身,但文字觉那家伙甚少沾,每到花满阁,找的都是她们两个,说不准一时忍遏不住,恶狼扑羊,到时候岂不是……
“是文爷自个儿要如烟和似雾的。”丫鬟小声地道。
不千她的事,她不过是个小小的丫鬟,什么事都做不了主的。
“在哪儿?”夏九娘沉住气问道。
“在西厢一房。”
闻言,夏九娘随即站起身,丫鬟见状,连忙又道:“小姐,文爷交代了,不准任何人打扰的。”
丫鬟小心翼翼地观察夏九娘的神态,见她潋泼水眸微微一眯,丫鬟赶忙又敛下眼;不干她的事啊,她不过是传口信罢了,是文爷要她这么说的,而且也不是她要文爷这么做的……小姐的脸好吓人啊!
“谁说我要去打扰他?”夏九娘没好气地道。
她是那般没气度的女人吗?
在妓院不知已有几年,要她相信一个男人从不上妓院,根本有鬼,要不就是对没兴趣。如今,他对有兴趣,偶尔来一趟花满阁,她自然得要尽地主之谊,教他玩得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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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西厢一房里头,不时传来娇声婬笑。
“文爷,你好下流……”如烟娇声低笑着。
“可你不就爱极了我的下流?”文字觉往她身上扑去,几乎要扯下她几欲遮掩不了酥胸的肚兜。
“哈哈哈……文爷,不要,救命啊……”感觉到文字觉刚毅的下巴在她的颈项上头磨蹭,如烟教他搔得纵声大笑,压根儿没了花魁风范,更没了花满阁第一才女的端庄婉约。
“文爷,你就同如烟玩,那我呢?”将一小壶酒喝尽的似雾,将小酒壶丢到一旁,也扑到他们两个身上。
转眼间,就见三个人衣衫不整的扭缠在一块儿,在小小的雅阁里,从东边滚到西边,再从西边滚到东边,滚得连铺在地上的毡子都皱成一团。而她们的笑闹声依旧不断,甚至笑得更加张狂。
而夏九娘,一掀开珠帘,见着的便是这一幕。
见状,夏九娘二话不说,手上端的两壶酒,毫不客气地往地上扭成一团的三人身上倒。
“啊!”
如烟惊吓地缩起身子,睁眼一探,原本要骂出口的秽语随即吞下肚,立即翻身坐起,理好衣裳。
似雾见状也动作迅速地凑到如烟身旁,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尽避大掌柜没开口,但眼尖心细的她俩岂会不明白这是山雨欲来的低滞气压?
痹乖地闭上嘴,乃是逃过此劫的不二法门。
“现下是怎么着?”文字觉笑咧了迷人的嘴,探出舌舌忝着浇在他手上的酒,抬眼睇着默不作声的夏九娘。
“九娘,这是你的待客之道?”
“可不是?”夏九娘强迫自个儿拧出一抹笑意。
太遗憾了,她只端了两壶酒……她该要端上一大坛才对,最好能够淹死他们这干放浪形骸的狗男女。
“你笑得很狰狞。”文字觉不以为意地打趣道。
“可不是?”就算她现下立即化为恶鬼,她也不会太意外……原来,他们都是这样玩的。
以往从不曾见过……是文字觉甚少沾,她也由着他去,毕竟她和他根本没有什么关系,真正系着他们两人的人早已作古,遂他顶多只能说是她的青衫之交,而她不过是他的红粉知己。
不,这说辞又似乎太抬举自个儿,文字觉根本就不把她给瞧在眼里。
在他心里,她夏九娘不过是他挚友未过门的娘子,说不准是他的“挚爱”尚未过门的娘子……他在意利悉比她在乎得还要多,有时候,她真忍不住想问他:他和利悉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照眼前这般荒诞的玩法,她可以肯定文字觉并不抗拒,既不抗拒,为何对她……却是连一丁点儿的情愫都没有?
有时候,夏九娘觉得他待她好,好得彷若要超过知己的界线;但有时候,却又觉得他浇薄得教她痛心。
他究竟想要怎么着?她就不信他没发觉她的情意。
可恶,她不想要诅咒利悉,但不得不承认,就因为他挡在中间,才会教他俩之间的事一搁便是九年,没半点进展。
“到底是怎么样?是不是没有邀你一道,教你生气了?”文字觉未将她的怒火放在眼里,自顾自的开口,想要往如烟的腿上一躺,孰知还没搁上边,如烟便已赶忙离去,他随即侧眼探去,顿时发觉就连似雾也不见了。
“我凭什么发火?”夏九娘不禁自嘲。
发火……哼,真是不简单,他居然发现她发火了。
“倘若没发火,你横着眉、竖着眼是想吓谁?”文字觉低声笑着,沉稳的嗓音带着几分魅魂的魔力,直瞅着她的魅眸带着几分挑逗的气息。
夏九娘饮眼直瞪着他,心不知怎地疼得发紧。
唯有在这当头……半醉半清醒的状态下,文字觉才会如此放肆地瞅着她瞧,也唯有在这当头,她才会觉得他对她该是有几分情愫才是,但……只要他一清醒,他便如天际般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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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睬你!”夏九娘微恼地撂下一句话,转身便想走,可谁知道脚步尚未移开,腰间便被扣上一道有力的劲儿,不由分说地将她往后一揽,使她跌进一堵温热的怀抱里。
“放开我。”夏九娘挣扎的说。
藉酒装疯的男人最令人可恨。
除了在半醉半醒之间,文字觉岂有胆敢这般这次?
“偏不。”文字觉饱含浓郁酒香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项,缓缓地飘进她的鼻息之间,几欲催醉她,然……催她欲醉的,不是酒气,而是他扣在她腰间的大手,和她的背后沉稳跳动的心。
“今儿个是利悉的忌日,你、你胆敢这般待我?”夏九娘略带结巴地斥喝道,直觉得自个儿心虚得可怜。
“啐,就是因为是利悉的忌日,遂今儿个便要玩得尽兴一些,而你把我的伴儿都给赶走了,你不陪我,谁陪我?”
文字觉非但没松开力道,反倒是将她给抱倒在地,两人就这般躺在散乱成一团的大红毡子上头。
“你……大不了,我再去把她们唤回来不就得了?”他、他、他……他的手是搁在哪儿呀,她的腰可没长在那上头。
居然假酒醉之名,对她行非礼之实,他真是……枉为文人!
“不,我就要你陪我。”文字觉低哑的嗓音里依旧带着浓浓的笑意。
“你说了准?”夏九娘恼火地挣扎,反过身与他相对,怒瞪着他涣散的魅眸,心中的一把火烧得更旺,“你知不知道花满阁是谁当家?”
识得她十年了,他还没搞清楚吗?
“不就是你当家?既是你当家,事情不就更好办,就由你做主不就得了。”他嘻皮笑脸,大手依旧搁在她的腰际上,浑然不觉自个儿的举动已然逾矩,几乎要坏了她的清白。
“我又不是花娘!”夏九娘恼火地抬脚便踹,趁着他吃痛抱膝,她起身要跑。
遗憾的是——失败。
“你……”可恶的酒鬼,气死她了!只要一喝醉酒,他便想要调戏姑娘,然不沾酒,他便斯文得八股……真是见鬼了,“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不想要怎么样。”
又被他搂在怀里的夏九娘,突地听见文字觉几分酷似人话的说辞,她不由得微微挣扎,滚落在他身旁,不解地睇着他已合上的魅眸。
“喂,文大少爷,你现下究竟是要做什么?”一会儿说风是风,一会儿说雨又是雨,方才好似醉得快晕了,怎么现下听他这一番话,又觉得他正常极了。“你到底醉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