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不这么做的话,外头的人怎会知道她是谁?往后若他要是赶她出府,她又能找谁申冤去?
他这个人给人感觉阴险得紧,说不准哪日不悦便将她赶出府了,到时候她岂不是落个妾身不明的身分被赶出去?所以好歹也要让外头的人知道她是谁,如此一来,他做起事来才会有分寸。
“我做什么?”他蓦地松开她的手,露出狰狞骇人的笑,一瞬也不瞬地瞪着她。“我想知道妳现下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我……想到外头走走……”她心虚地敛下眼,瞅着教他给抓红的手,不由得扁起嘴来。
好没良心的男人,弄疼她,却一点怜惜之意都没有。
“随便妳要去哪儿晃,妳晃到这儿做什么?妳又怎么会跑来这儿?妳心里究竟打着什么算盘?妳到底是什么心思?”他的话语伴随怒气自牙缝中迸出。“丫头,妳别以为我会笨得不知道妳有什么心眼。”
“我……我哪有什么心眼,我只不过是……”她慌得咬着舌头,疼得眼泪都快要淌出来了。
“只不过如何?”见她眼中有泪,他心里依然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情,反而一步步凑近她,恶狠狠地瞪着她。“只不过是想到这儿露露脸,让人知道妳的身分,除了可以炫耀,更是为了确保我不会赶妳走,对吧?”
倘若他连她这么一点心思都看不透,他也太丢脸了。
“你……”是鬼,真是鬼,居然将她的打算说得分毫不差!
“妳以为妳这么做,我就不会赶妳走?”他不禁勾唇冷笑。“天真!”
天底下怎会有女子笨到这种地步的?她还真以为做了这么些小动作,就能够力保自己现下的身分了?
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她努力地咽了咽口水,强迫自个儿绝对不能在这当头退却。“我有你的子嗣,你不能赶我走!”
他既然在意子嗣,那么她自然不能错过这个大好机会。
她决定了,这一回她要玩大一点,她要赌大一点,把自个儿都给赌进去,让自个儿没有半点后路,省得又想要再打退堂鼓。
他在意的,他肯定会在意的。
“妳说呢?”哼,她还真以为是母以子为贵哩!
“至少在我生下子嗣之前,你是不会赶我走的。”她信心满满地道。
他敛眼瞅着她,似笑非笑。“会下蛋的母鸡可不是只有妳,而且我真是要颗漂亮的蛋,我就会去找只漂亮的母鸡,不是迁就一个瘦骨嶙峋的小母鸡。”真以为拿个子嗣便要吃定他?
天真得可怜!
“你不会的。”她努力地抬头挺胸。
“妳就这么有把握?”是谁教她想得这般天真的?
抬眼睇着他笑得阴沉的俊脸,她不由得打从心底发起寒颤。
他该不会真的要赶她走,就连他自个儿的骨肉都不要吧……昨儿个他明明还挺在意的,怎么现下……
“我告诉妳,妳要待下不是不能,但是妳必须要安分一点、听话一点,最好是别拂逆我,要不……谁也不能给保证,妳的下场会变成怎样。”他一字一句地要挟她。
哼,倘若他连她这么一点心思都看不透的话,他还要开门做生意吗?
小表头一个,有的不过是小眼睛、小鼻子的小气量。
“你!”他这是在吓谁啊?
她不是恶人,但她可是很有胆子的,他以为三言两语便能唬住她?别傻了,她又不是被吓大的。
尽避,她是有那么一点点怕怕的啦……
“得了,别人穷志也穷,妳求的不过是一份安稳,只要有一个小地方给妳窝着,一些简单的饭菜果月复也就够了。妳安分一点,我自然能给妳一份安稳。”个过就是这么一了点心眼,他给得起。
不过,也只给到她生下娃儿为止。
毕竟他的钱可都是自个儿辛苦揽来的,为何要分给他人一道享用?尤其是眼前这一无是处的丫头!
要留她当丫鬟,他还嫌她笨手笨脚哩!
“谁说我要的只是一份安稳,我……”她握紧粉拳,恼怒地瞪着他。
谁说她只不过是要一个小地方窝着,一些简单的饭菜果月复?不只,绝对不只是如此而已,而且就冲着他今儿个嘲讽她的这些话,她非要让他为了这一席话后悔不可!
仔细想想……该怎么做才能教他后悔呢?
肯定会有法子的。
再者,他能为了娃儿而不赶她走,就代表她的推测没有错。
他要孩子,他会为了孩子而留下她……可不是?他手上有不少生意,倘若没有子嗣,往后谁来继承?
哼,尽避他那一双眼犀利如鹰隼,尽避他的黑眸瞧不出心思,但只要在一起的时间够久,她肯定会找着他的弱点;一旦找着了,她非得要一针见血地戳死他不可,然后……嘿嘿嘿,她要他失心疯似地爱上她,要他发狂地爱她,无她不可,无她不能活!
要他开口要求她她一辈子都陪着他……
文字凛敛眼直瞅着她吊诡的笑容,不由得挑高了浓眉;不知道她那小脑袋里头到底是胡思乱想什么,居然想得眉飞色舞,真是服了她。
她的话只说到一半,便兀自沉默……他还在等下文呢,她居然神游去了。
真是笨丫头,想赖上他,凭她这么一点道行得再修个五百年吧!
“老板。”
远远的一头有人喊着,他回眼探去,微恼地蹙起眉。“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把帐本留下便成。”
啐,这丫头搅和得他都忘了正事了。
“你在忙吗?”她幻想到一段落,回头睇着他。
“废话!”他没好气地啐她一口,随即回身往另一头走去。
她见状,忙拉起裙襬跟在他的身后,堂而皇之地走往钱庄后院的书房。
书房里头,数座乌桧书架上头满满的都是书籍。
哇……好多书啊!
她情难自禁地抚着这些书,忍不住想要从中抽出一本……
“妳在那头搞什么?”
森冷如冰的嗓音在剎那间唤回她的神智,她把抽出的书推回书架上头,缓缓走到他面前坐下。
“谁准妳坐下的?”他没好气地道。
她难以置信地睇着他。“我可以不坐,但若是你儿子因此而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不管。”
太夸张了吧,居然连坐都不给坐……真是拿她当下人看待了?
“由着妳吧!”他咬牙怒道,随即又敛眼翻开叠成一座小山的帐本。
可恶,拖了个把月,这帐本多得快要砸死人了,要他如何在一天之中把东西给点完?
谁教他养了一批不中用的东西!
“这是帐本?”她趴在桌上睇着他翻开的页面。
他冷冷抬眼瞪她,恼她居然在他正忙时吵他。“乖乖地闭上嘴,不要逼我赶妳出去。”
倘若不是怕她又到外头作威作福、惹是生非,他岂会留她在这儿?
叶枝不由得扁了扁嘴,敛眼瞅着他手执毛笔不断地圈点着,安静的书房里头只有他翻书页的声响;他依着一定的速度翻动着,一页翻过一页……尽避他的速度飞快,但堆在一旁的帐本还是不少。
忍了好久,她终于开口问道:“要不要我帮你?”
他恶狠狠地拾眼睇着她,嫌恶怒道:“妳识字吗?”
“识字。”她趴在桌上,偏着螓首睇着他。
“妳识字?”他不禁冷笑一声,黑眸瞪大。
“我识字有那般了得吗?”见他一脸嘲讽,凭着一口气,她不由得扁起嘴,抬头挺胸地瞪着他。
文字凛不以为意地挑高浓眉,拿起帐本,手指着一个字。“这是什么字?”
识不识得,试试不就知道了?压根儿不需要争得脸红脖子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