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什么不好?可以让你像个帝王般地坐拥七十二宫,你该要开心才是。”她不禁调侃他。
他抬眼凝睇着她,突然觉得她的笑有些刺眼。“可惜的是,我无福消受。”
哪里来的七十二宫?他简直快要教那一群听不懂人话的野妇给搞得发疯吐血。
“是吗?”见他瞪着眼,褚剑儿却依旧停不了笑意。
唉,同她一般悲惨,尽避不愿承认,但她仍不得不说,他确实有一张教女子也会生妒的俊颜,倘若把他的脸给换到她的脸上,再把她的换到他的脸上,这岂不是两全其美,皆大欢喜?
唉,痴人说梦,她八成也快要被逼疯了。
都怪她身着男装在外行走,才会无端受了一肚子气,不过,她想,尽避她着女装出现在他身旁,这儿的村民大概也会认为她才是真正男扮女装的人吧!
他那张脸,真是教她又妒又爱。
“下次要走,记得带着我一道走,要不就别走。”至少替他挡一挡,好歹看在他受伤的份上,替他承担一些啊!
今儿个光是要应付那些娘子军,便已教他用尽了全身的气力,现下的他,乏力得连话都快要说不清了。
“你赶紧把伤养好,咱们一道走。”她可不希望他伤未愈,还得要她背着走。
那一回把他从树上捞下来,就够她气喘如牛的了,若还要她背着他走山径,干脆直接敲晕她还快些。
“就这么说定了,待我能走,咱们便走,一刻都不多停留。”君绝五义无反顾地道。
“可他们待咱们极好,这么做,会不会绝情了些?”好似一点道义都没有似的。
“就算是绝情也得要走。”
“那……好吧。”褚剑儿舒服地钻进被子里。
其实,今儿个她也很累,而且累极了……这被子好暖,他的身子也好暖……避不得嫌了,江湖儿女是不将这等小事放在心上的。
第六章
真是热闹啊!
连日来,这破茅屋热闹得像是城镇市集般,将村民们全都吸到他这破茅屋前了,男女老幼,不至黄昏不散。
而他?
君绝五手里拿着拐杖,坐在破茅屋前,倚在干茅草扎的墙边,冷眼瞅着一大群人在他面前喧哗嘻笑。
这到底是怎么着?无端端地怎会变成这般境地?
说是这儿的人热情,他倒不认为全都是如此……他眯起黑眸睇着与人谈笑风生,时而大笑、时而怒斥的褚剑儿。
她就像是个不拘小节、桀骜不驯的江湖儿女,脸上漾着生动鲜明的情绪,他相信,她肯定是吸引这大批人潮前来的主因之一,而另一个原因……他冷眼往边上一瞥,见着几位姑娘家对着他指指点点,不由得闷声叹了一口气。
多不愿意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另一个主因是他自个儿。
倘若这几个小泵娘是被他的俊颜给吸引而来,他倒是挺欣慰的,遗憾的是,她们不过是来凑热闹,顺便猜猜他究竟是男是女罢了。
啐,长得比他貌美的男人在江南有一大堆,有什么好稀奇的?
不过,连他都难辨雌雄便罢,他们怎会连她都瞧不出来呢?这才是真正的一绝!明明就是个姑娘家,只要仔细瞧,尽避以身形和嗓音分辨不出,但从她的动作依旧可瞧出一些端倪。
说不准现下围在她身旁的那几个男人,正是因为瞧出了破绽,才会对她大献殷勤,不对,她的相貌并不讨喜,与其要追求她,倒不如找村里现成的姑娘,但是他们老喜欢缠着她,却又是不争的事实。
为什么?难不成是褚剑儿身上有着什么他不知道的魅力?
哼,有什么会是他不知道的?
他夜夜和她睡在一块儿,自己老是盯着她的睡脸盯上一整晚,怎么他压根儿没发觉她的魅力,反倒是外头的人比他还清楚?
君绝五敛下眼,后脑勺就靠在墙上,不形于色地瞅着褚剑儿的一举一动,盯着她向来不加掩饰的鲜明表情,感觉上,她和那些人相识已久,而他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这念头……真是教人不悦。
“怎么了?”
他微蹙起眉,看她丢下几个男人走到他身旁。
他微愕地挑起眉,不自觉地勾起笑。“你不是同人聊得正开心,怎么瞧到我这儿来了?”哼,这算不算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我瞧你的神色不好,眉都皱紧了。”褚剑儿指了指他的眉间。
“是吗?”他倒是没发觉。
“怎么了?是不是今儿个的人太多了?”她心无城府地凑近他的耳边,小小声地说着。
这种事,她也没办法拒绝。
总不能要她开口叫他们别靠近这儿吧?这岂不是显得相当没有人情味吗?但是近几日,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着,要是一过来这儿,便是一堆人,多得教她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不过,答应他的事,她可是没忘。
说好了,倘若要外出,她一定要带着他一道走,但她估计自个儿八成背不动他,所以她决定要待在这儿,赶在雪雨降下来之前,赶紧将屋顶修补好。
可那些村民好意说要帮忙,她怎么推也推不了……好热情的人们哪。
“还好。”君绝五淡道。
人是不少,但胆敢再与他攀谈的人不多,他的耳根是清静了一些,只是,盯着他和她不放的人……可真是不少。
听她说,这村里的人当他们不知道是打哪儿来的落难鸳鸯,遂好心地要帮他们一把,可也有人说,他们是因为身分相差太多,所以不得已私逃的情人……形形色色的说法太多,但每一种都教人好气又好笑。
“那么……你是饿了吗?”褚剑儿又轻声问。
“才用过午膳而已。”啐!她就挑不到别的事问了吗?
“那……”她方要问,几个聚集在前头的男子又唤着她,她没好气地抬眼吼道:“等一会儿!”
啐,没见着她正在忙吗?
褚剑儿在心里嘀咕着,抬眼却见君绝五直盯着她不放,心头突地一颤,教她忍不住地往后退了一步。
危险、危险,真是太危险了,居然和他凑得这般近,要是一个不经意,就连魂魄都要教他给勾走了。
“你不是说他们为人极热情,如今你却对着他们大吼大叫,这……好吗?”
“没什么不好,反正相处久了,大伙儿就像是朋友,像是哥儿们,他们多少也有点了解我的直性子,这么一、两声的吼叫,不算什么。”褚剑儿笑了笑,神情直爽而率真,一点都不矫揉造作,仿若这是她的真性情。
“嗯……”君绝五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
说的也是,算算时间,他被她解救至今,已经过了十数天,她会和他们混熟,他确实不意外。
也难怪他们识不破她的身分,是不?毕竟少有姑娘家可以这般临危不乱,随遇而安的?她帮他打点得极好,现下的他只消拿着拐杖便能够走动,比起一开始的伤势,实在是好上太多了。
他该要感谢她的,然而……不知道怎地,总觉得有那么一丁点的不舒坦。
“又怎么了?”瞧他敛眼,仿佛在沉思什么,褚剑儿不禁又欺近他一些。
唉……她怎么又教他给吸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他这一张脸太过赏心悦目,教她一个不小心又被吸引了过来。
“我……”
话还没出口,一干人又围了过来,君绝五不禁在心底暗咒一声,微恼地别过眼去;他们是存心找碴不成?每见着她靠近他一些,他们便要从中作梗,他们是不是太闲了?
“剑儿,不是说好了今儿个要把屋顶都给修补好,你要是再卿卿我我下去,天色一暗,这事又得要拖到明儿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