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杉,外头有客人。”躺在地上的君绝五突地地喃一声。
绍杉随即眯起黑眸直瞅着一片漆黑的山径,隐约只瞧得见灰白如银针般的雪片飘落,却不见任何人影。
然而,主子都这么说了,他自然得要一探究竟。
“谁在外头?”他起身在到洞口旁。
等了半晌,外头才响起低哑的声音。
“对不住,不知这山洞能否让出一隅借我一宿?”
外头闪出一道浑身漆黑的身影,斗篷上头还沾上一层薄薄的霜雪,脸上罩着一层纱,教人看不清楚面目,然而依身形看来,像是个瘦削的男子。
绍杉回头睇了君绝五一眼,见主子微抬眼示意,他随即退开,让开大半的空地。
“感激不尽。”外头的人躬了躬身子,缓缓地走进山洞里头,挑了边上的位置盘腿坐下,静静地坐着,身上的斗篷依旧裹着。
“不把斗篷月兑下吗?”君绝五淡声道,弯起手肘撑着头,斜睨着他。那身形微微一颤,藏在黑纱底下的眸子闪过一道精光,随后缓缓敛下黑眸,半晌才道;“不用了。”
“是吗?”听他这么回答,君绝五也没再多说什么,翻过身去,舒服地合眼睡觉。
一旁的绍杉则是坐在火堆旁守夜,再无任何对话,只听见柴火和霰雪的声响。
静静的、静静的,刺骨的寒风从毫无遮蔽物的洞口不断地往里头吹送,加上一旁的柴火烘烤,教负责守夜的绍杉不由得轻点起头来,几乎快要招架不住地蒙睡魔宠召,晃着晃着,一个不经意,一路滑进温暖梦乡里,压根儿没发觉一直坐在一隅的男子轻站起身,蹑手蹑脚地朝君绝五逼近。
男子轻月兑下斗篷。像只猫般地走到君绝五的身旁落座,拉掉脸上的黑纱,露出一张有些肿胀的脸,然而却依稀看得见他原本的面貌。
“总算是让我找着你了……”学府总管哑声道。
不过,真是教人不敢相信哪,她居然是个姑娘,还是个美得不可方物的美人胚子。他一个学府总管居然教一个姑娘给一脚踹飞,这事若是传出去,他这一张脸到底要往哪儿搁?
但,若真是要了她的命,岂不是太可惜了?
他微颤的手缓缓地伸向她,眼着着即将抚上她的颊,却听见后头传来一声极细微的笑声,他瞬即回眼睇去,见守在火堆旁的绍杉依旧合眼打盹,不禁蹙起眉头,方才明朋听见古怪的声音。
然,当他回过头,赫见君绝五已张开绝艳勾人的美眸直瞪着他。
“原来是你……”他沉声道。
学府总管见状,肿胀的脸随即狰狞了起来,运足内劲,打算狠心下手,可当他看见她一双美眸直睇着自个儿时,在出手之际不禁有些犹豫。
这一犹豫,倒让君绝五瞧出了他的心思,恼火地抬腿便踹。
“混帐东西,你瞎了你的眼不成?”他随即翻跳起身。
他居然犹豫了,为何犹豫?方才杵在他面前,他又是打算要对他作啥?
“你!”学府总管教他踹飞,结实地撞上山壁,狼狈地跌落在地,痛楚地喷出一口鲜血,不敢置信地抬眼瞪着他。“你是男人?”
这声音、这力道明明是男人,可他偏是女相,怎会……
他不说倒好,话一出口,尚未厘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胸口便结实地又挨上一脚,眼前随即一黑昏死过去。
然尽避他已经昏厥,君绝五却没打算这般轻易地放过他,冷着眼依旧毫不留情地踹着他。
“五少,好了、好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了。”绍杉见状,忙向前拉着他。
唉,五少老说不可惹事生非,可他这举动……不是普通的吓人。
有什么法子呢?五少向来不爱他人拿他那张脸做文章,若是同们兄弟的话,他大抵还忍得住脾气,但若是像眼前这等毫无干系的人,怕是得要疗伤好一阵子了。
“混帐,在街上时,我都已经刻意放过他了,孰知他居然还敢找上门来,居然敢……”君绝五卸去向来扬在脸上的邪魅笑意,美眸含怒地瞪着如破布女圭女圭般的学府总管。
“五少,他不是要杀你。”他好意地提醒。
“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微脑地低喝一声。
“钦,那你知道他是要……”
“住口!”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让我说说又何妨?”况且,现下只有昏厥的学府总管,还有他,说说也不成?
这事儿,又不是头一遭遇到。
“你若是再开口,信不信我会亲手杀了你?”君绝五突地勾笑睇着他,伸展着长臂,一付跃跃欲试的神态。“你该是我身旁最懂我心思的人了,你该知道我向来不易动怒,一旦动怒……”
“呃……”识时务者为俊杰,这道理他还明白。“五少,时候不早了,你要不要再歇一会儿?”
“你以为我还睡得着吗?”他敛笑啐了一口。
“那……”难不成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直到天明?
“你以为我会这么简单便放过他吗?”君绝五直瞪着早已不省人事的学府总管。
在他蹑手蹑脚逼近的瞬间,他老早便猜到他的心思,但尽避猜着了,他倒宁可他是为了追杀他而来的,岂料,他竟是这般可恶,教人难以饶恕。
“说的是,像他这般的采花贼,确实是需要让他尝点苦头才成。”绍杉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却蓦然发觉身旁投来凌厉的目光,教他忍不住吧笑两声。“这点小事就交给我处理,我快去快回,还请五少先歇着吧!”
二话不说地背起昏厥的学府总管,绍杉不畏风雪地往外跑,宁可扑向寒风也不愿等着主子下毒手。
唉,真的是采花贼嘛,何必怕他说?
又不是头一遭了,啐!
***
“五少,该上路了。”
清晨,寒气正浓,绍杉不断地回头催促着依旧站在山径旁一动也不动的主子,没好气地睇着他居然动手月兑起学府总管的衣袍。
天哪,气温冻得让人发颤,还月兑他衣袍,岂不是摆明了要他的命?
“五少,会出人命的。”看在老天有好生之德的份上,他回身拉着玩得正起劲的主子。
“我瞧他倒是挺厚实的,又是个练家子,顶多是让他躺个十天八天。”君绝五漾着笑,一副玩得正开心的模样,甚至还动手解开捆在学府总管身上的麻绳。
“可是他有伤在身耶!”是他动的手,他该不会忘了吧!
“那又怎样?”他依旧挑着笑,毫不手软地把他身上的衣袍一件一件地月兑下,全然不留半点情分。
“这……”算了,主子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怎样?
就看老天的意思啰,若是这人运气好,遇着上山的人,或许能让他免去一点灾难,但若是十天八日都没人上山,就等他们回程时再把他给埋了吧!
“走了。”将学府总管全身上月兑得只剩下一条长裤,君绝五才满意地起身。
“唉……”绍杉跟在后头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你在叹什么气?”
“五少,你老是告诫我绝对不得惹事生非,可你做这事儿……”
“谁要他对我这般无礼?”
“五少,咱们又不是娘儿们,何必这般计较?”况且,那人什么事都没做啊!唉,他猜那人大概是想要报仇,遂循着他们的路找来的,可谁知道一找着他们,反倒是教五少给迷了心魂,心念一动,下手便犹豫了起来,这一犹豫便注定种下了祸根,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寻仇。
他边想边走,压根儿没发觉走在前头的君绝五已停下脚步,他一个没注意,结实地撞了上去。
他有些疑惑地抬眼。“五少?”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