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在渊像是恶鬼般,一声不响地踏进秦府大厅,微饮阴惊的眸子瞪向正在吟诗作对的男女,
他们是在互诉衷情不成?
好一句恨不相逢未嫁时,好一句心有灵犀一点通……好不热情哪!
他恼火地往门板上一踹,发出刺耳巨响,教正坐在桌旁饮酒作乐的男女霎时回神,双双回眸睇著他。
“你来作啥?”她微醺地瞪著他。
哎哟!今儿个吹的到底是什么风?不但将萧大哥给吹来了,就连他也不小心地一并吹上门来。
“我来接你。”他沉声道,双眸直锁著她的绋红脸蛋。
她居然醉了……她在这个男人面前竟然一点防备都没有,然而大厅里怎会连一个下人都没有?
倘若她真是醉了,眼前这男人要对她……她岂不是插翅也难飞?
“啐!你说要来接我,那是好几天前的事了,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直到今儿个才想起来!”她毫不客气地啐道,挥了挥手。“回去吧!这儿便是我的家,我哪儿也不去,你请回吧!”
啐,他把她当成什么了?
他想带她走,就先整她一顿,发觉整不了她,所以逼不得已来向她低头了?
别傻了!谁说他来了,她便得跟著他一道走?他把她瞧扁了,她不吃这一套,她才不跟他走。
当初执意要嫁给他是她蠢、是她笨,现下她清醒多了,想跟他老死不相往来,让彼此都可以清静清静,难道这也不成?
“你忘记你已经出阁了?”他隐忍怒气,将目光缓缓地栘向她身旁的男人。
这男人究竟是谁?他知道她向来不拘小节,然而会干出这般惊世骇俗之事,也得瞧对方是谁……她跟他肯定是旧识。
只是,是什么样的旧识可以让她如此自在、快活?
“我出阁了又怎么样?我不都说了要休夫吗?”他的脑袋是坏了不成?到底要她说几遍呀?
“休夫?”萧侯献不解地睇向她,“沃雪,这是怎么-回事?”
“呃……”她不禁咬了咬唇。
都怪他,害她一时口快,该说不该说的全说了……她还没同萧大哥提起休夫之事哩,他要是问起岂不麻烦?
“这儿有你说话的余地吗?”见她难以启齿的心虚模样,辜在渊不由得微恼地暴吼。
她以为她要休夫便能休夫吗?大宋律法是由著她一张嘴便能改变的?她还没休夫,他还是她的丈夫,她至少要尊重他一些,是不?
当著他的面和其他男人眉来眼去,当他死了不成!
“你居然这样跟他说话……”莽夫!就说了他是莽夫,眼睛长得那么大,不只是用来看银两的!“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差点被他气死!
“我管他到底是谁,现下都什么时候了,他明知道你已经出阁,竟然还待在这里,成何体统!”他怒不可遏地吼著。
这男人都跑到他跟前,当著他的面同他的妻子调情,难不成还要他招呼他吗?
要不要他乾脆将她送到这家伙府上?
一你在胡说什么?他是我的义兄,他是我爹的学生,他是当今的西府知院哩!”她赶紧警告他,要他别再口无遮拦。
辟?他蓦地挑起眉,满脸嫌恶。
“狗官。”他啐了一口。
秦裕德的学生?
难不成他就是当年秦裕德口中所说的那个人!
“你在胡说什么?”她吓得直跳脚,立即冲过去捂住他的嘴。
西府知院哪!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头一句萧大哥还能当成玩笑话,第二句话,连她都不知道萧大哥会不会看在她的面子上不同他计较。他真是古怪得紧,民不与官斗,这道理他会不懂吗?
“萧大哥,不要理他,他喝醉了。”她回眸笑得很苦涩。
“不打紧,我没放在心上,”萧侯献倒不以为意,还自斟了杯酒,-口饮尽,兴致盎然地睇著他们两人,心里渐渐有了谱。
“真是对不住,我先带他到里头休息,你若是累了同管事说一声便可,我已经替你备好一间上房了。”她呵呵笑著,然而捂在他嘴上的力道却一点都没减少。
“你不用招呼我了,毕竟……”他顿了顿,有点挑衅地睇向自他身旁走过的辜在渊。“这儿我熟得很。”
“那我就不陪你了,你早点歇息吧。”她轻笑著,然而一回头便怒瞪著横眉竖目的辜在渊。
这混蛋,非在这当头找她麻烦不成吗?
“到底是谁醉了?”
一进到秦沃雪的闺房,辜在渊便放声怒吼,就怕前院的萧侯献听不见。
“你这个混蛋,我都说了他是西府知院,你还在他眼前撒野,你是活腻了下成?”
“是官又如何?现下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窝在你这儿,还同你一起把酒吟诗,他到底知不知耻?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你已经嫁作人妇,他这般腧炬,我是可以上宫府告他的!”
奔在渊火大地吼著,瞠大的眼眸彷若要喷出火焰。
“你要怎么告他?”他是什么时候变笨的?“他是官耶,你没事告他作啥?再说,他是我的义兄耶!”
他是唯恐天下不乱吗?告官很好玩吗?他以为他富甲一方就可以拿金山银山砸死一个西府知院吗?他太天真了!
“他是官,我就告不得吗?”他皆目欲裂地瞪著她,如小蛇般的青筋在他的额际跳动。“他是你义兄,我就得给你面子吗?他都要让我绿云罩顶了,我为何要放
要他眼睁睁地瞧著他和她谈笑风生?要他眼睁睁地瞧著他爬上她的床,而他还得极开心地在一旁伺候著?
“你在胡说什么?谁让你绿云罩顶了?我都说了,他是……”
她话还没说完,随即教他狠狠地搂进怀里,吓得她瞪大了眼,不知是要扯开他,还是抱住他……
可……总不能放任他继续搂著她吧?
虽说让他搂著还挺舒服的,她一点也不讨厌这种感觉,可……今非昔比,现下他怎能再这般放肆地搂著她?
况且,他方才还胡乱骂人哩!
“你不是说我让你绿云罩顶?那你作啥搂著我?”她没好气地问。
可恶!搂得这么紧,她快不能呼吸了。
“你真的偷汉子了?”他突地扣紧她的双臂,在两人之间隔出些许空间。
她蓦地眯紧水眸,直想抬脚痛踹他几下,梢缓突如其来的心痛。“干你屁事啊!”
混蛋!莽夫就是莽夫,说起话来毫不修饰,非要说得这么难听,他才爽快不成?
倘若她真与萧大哥有染也不关他的事啊!包何况她并没有这么做,他凭什么凶她?
开口闭口都是偷汉子……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没有背叛我。”他突地说道。
秦沃雪傻眼地睐著他……
现下又是怎么著?
先是说她偷汉于,现下又说她没有背叛他,什么事都由著他说了算……他以为他就是王法吗?可以由著他阴晴不定的心情宣判她的罪行?她偏是不依他!
“我有。”
“你没有。”他说得斩钉截铁。“依你的性子是不会这么做的,你再怎么豪放不羁,可女子的清白之於你还是很重要的。”
可恶,他就将她模得这么透彻?
那怎么成?现下的他教她猜不出心思,可他对她似乎了若指掌……
“那可不一定。”她偏要逆向操刀,就算他猜中了她的心思,她也绝不承认。“毕竟我和萧大哥是旧识,而且他待我相当好,我会委身於他也是天经地义:再者我也说过了,男婚女嫁互不相干,你无权管我怎么做!”
怎样,气死他了吧?
避什么清白不清白,她现下有一肚子气,倘若可以气气他,就算被误会她也觉得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