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难道会是她?
“是呀,那家铺子的对面不就是辜爷府上的古玩店,两家的生意比较起来,那位姑娘的铺子似乎占了上风。”他不忘再说些小道消息:“听说,那位女掌柜长得可标致了,况且在这微凉的天候里还穿著夏日的薄纱襦衫,一干文人上门去,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咦?辜爷!我还没说完哩,听说她……”
“闭嘴!”辜在渊往前走去,不忘回头怒吼一声。
是她了,肯定是她了,放眼天下,有几个女人会这般放浪形骸?
混帐!居然趁著他到边关几天便私自离府,甚至还在他的铺子对面开了一样的铺子,摆明了是在对付他!
早知道她不可能安分,只是没想到她居然如此放肆。
这一回,他非得亲手将她逮回府不可!
“我……”布庄掌柜下禁搔了搔头。“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啐!奔爷不知道是怎么著,脾气一年比一年还糟,吓得这条街上只要是同他租辅子的掌柜,一见著他便会自动缴出租金。
“秦姑娘,这一把琴要百两银子,未免太贵了吧?”
秦沃雪抬眼,唇角满是勾人的笑。“这一把琴自然是比不上焦尾琴,但是这把琴可是用黑桐木所制,琴弦是由上等鲸须加上蚕丝捻成,而上头的雁阵可是以西域冷玉缀上……公子,这可是江南乐府所制的琴,可是每年要上贡到宫里去的,这把琴是当年皇上赐给我爹的,卖的不算是天价,只愿卖给有缘人,端看公子识不识货了。”
她的声调圆润似玉,还缀著拟人心弦的笑声,教在场的几个文人都傻了眼。
“是上贡的琴?”
一位文人连忙将琴接过手,却不忘偷偷地触模她滑腻的小手,尽避只是一瞬间的碰触,却教他窃喜好久。
“你可以找人监定,倘若我诓人的话,拿著本铺所开立的收据回来找我,我一赔一百赔偿你的损失。”秦沃雪缓缓地收回手,置於身后,不著痕迹地左搓右搓,想将恶心的感觉擦掉。
真是下流!拿琴就拿琴,干嘛偷偷模她一把?
倘若不是她现下自个儿当老板,包准一脚将他踹飞到街上去,不对!懊拿条绳子把他绑起来拖到外头游街,让所有的街坊邻居知晓他干了什么下流事,教他往后都不能在汴京生存下去。
“何须找人监定?”另一位文人展开扇子,风度翩翩地走到她面前。“秦姑娘是官家千金,她说的肯定都是真的。”
秦沃雪努力地扬起嘴角,表现出她最大的诚意。
天!这些文人怎会恁地数她想吐?
是她最近吃了不乾净的东西吗?要不为何天天见著他们,都会教她想吐?
啐!原本是希冀这些文人会看在她这张美颜的份上多少惠顾一些,可谁知道天下最穷的,除了城外的乞儿便是这些不事生产只爱风花雪月、老表现出忧国忧民的无用文人。
早知道他们一个比一个穷,她就不该开古玩铺子,更不该为了迎合他们而弄了些字画和琴棋……
她该开个布庄才对,毕竟人人都需要穿衣,要不就开个小食堂,毕竟人人都得要吃嘛,是不?只是……她没有下过厨,怎么做得出饭菜?
这倒是一大难题,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生意,既不会赔钱又很简单打理,只须每天坐在铺子里头便可以见著大把大把银两往里堆?
唉!难哟,就算有也轮不到她。
谁教她什么都不会,就只懂这些古玩琴棋……唉!再不成的话,她索性将爹书房里的书拿出来卖好了。
不过,里头有不少难得的手抄本,卖掉了她会心疼的。
但,心疼也得这么做,是不?
她总得想点办法过生活哪,虽说爹留给她的家产不算少,可尽避有金山银山,若是不知开源节流,可是会坐吃山空。
再者,她的夫君哪,哼!她可是一点都不冀望他会养她一辈子,与其要他养,她倒不如靠自己,说不准还能过得惬意些。
哼,惬意是惬意,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气恼。
八成是因为她离开了辜府,而他却吭都不吭一声,彷若就算她走了,他也无所谓……啧,他怎会变成这个样子?
说不准他根本就没有发现她早就不在府里了……
哦!真是气死人了!
“秦姑娘,你怎么了?”
身旁突地围了一圈人,蓦然回神的她,尽避青筋在额际跳动,仍旧努力地勾起唇角、扬起甜笑。
“没、没事。”呵呵,她怎会忘了自个儿正在铺子里呢?
可恶,全都是他,害她现下有一肚子气却得同这些穷酸周旋。
唉!她也真是可怜,想当初她还被皇上喻为当代奇女子,现下竟得依靠美色为生,真是忍不住想为自个儿掉下两颗泪珠以示哀悼。
“你的气色不佳呢。”
“是吗?”不是她自夸,她可是身强力壮之人,从小到大甚少染上风寒,几乎可以说是与病痛绝缘,这样的她怎会气色不佳?
“唇有点泛白呢。”
“是吗?”
哎呀,他不提倒好,一提她便觉得疼哪。
八成是方才想到激动处,不自觉地咬起下唇,才会如此地痛……痛痛痛,全是他害的,薄情郎!
“你要不要到一旁歇著?”
众人拱著她,半强迫地推著她到一旁落座。
“这怎么好意思呢?你们都是我的客人,你们站著我却坐著,这岂不是显得我很不懂礼节?”她努力地乾笑两声,不著痕迹地闪过数只咸猪手的碰触,气得想跺脚。
哎呀!是不是她为人太好,竞敦这些人以为她好欺负?
这一群人愈来愈得寸进尺了!这些无耻的穷酸,该不会是没钱上妓院,把她当成了花娘?
不要逼她,要不然逼得她关起门来不做生意,届时就不知道难看的人到底是谁。
“你甭放在心上,咱们不会在意。”
“是吗?”可她在意得很哪,怎么办?
她的手有点痒了,牙也有点痒了,倘若他们再不识相一点,她真的要大开杀戒了……就希望他们别再惹她了。
“你若是不舒服尽避说,咱们会照顾你。”
七八个人在秦沃雪身边坐下,将她围在中间,登时飘来一股难闻的香气教她拧紧秀眉。
她就算没病,八成也会被这些古怪的香气熏出病来。
“这多不好意思哪……”别再逼她了,她已经忍到浑身打颤了,若是再苦苦相逼,她可真是要……
“这是谁的字画,写得这么差也敢拿到外头卖?”
突地,挑衅话语传来,她先是一愣,而后拨开那群碍手碍脚的人,惊见辜在渊站在她的铺子里。
“沃雪,你在这儿做什么?”辜在渊沉声问道。
方才,他远远地便瞧见了,然而却不敢相信她居然放浪形骸到这种地步……她颇有文人气息,然而她的放荡不羁,却只出现在文章上头,对於男女之间的事她一向挺保守的,可她现下居然享受起众星拱月的滋味,她是怎么著?故意气他,只因为他刻意冷落她?
“你的眼睛没带在身上吗?难道你瞧不出来我正在做生意?”她挑衅地答道。
哼!他未免管太多了,尽避是青梅竹马,可她的事还轮不到他置喙。
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现下才找上门来,由此可见,他根本没将她放在心上,既是没将她放在心上,若硬要当夫妻,会不会太勉强了?
她可不爱勉强他人,若是他觉得委屈,他们的婚姻根本没必要延续下去。
“你一个姑娘家居然在外头做生意?”他深吸一口气,不让怒意逸出口显露他的在意和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