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流?”他不由得勾起冷笑。
“你、你自个儿说,你待我的行径难道不下流吗?”想起那一日他举止逾矩,她的粉颊便不争气地迅速泛红。
“你是我的妻子啊!”他想要同她燕好,这也算是下流啦?
“我可还没过了你的门。”
“那好,咱们现下就走,一道到你爹娘的跟前说去。”他拉着她往前走,眼里早已没了那一群鼠辈。
“笑话,咱们之间的第五回合还没分出胜负咧,你凭什么要我嫁给你。”她硬是不肯,用两脚抵在石板路上,不让他如愿。
他倏地止步回眸眯着她好半晌,“在你眼里,非得要分出胜负,你才肯依我吗?”
“这是咱们当初说好的。”他瞪着她做什么?
怎么,瞧她人单势薄,连他也想要欺负她吗?
“非得要用赌分出个胜负吗?”他隐下目光寒惊的魅眸,紧握住拳头,隐忍着找不到方式发泄的怒气。
“这是……”她的话未完,立即被他愤怒地打断。
“你自个儿瞧,倘若不是你自个儿树大招风、倘若不是你这赌性不改,今儿个为何又会惹祸上身?”他真是被她给气死。
“我……那是他们自个儿心术不正,老想要以赌致富,这怪得了我吗?今儿个就算我不开设赌坊、就算我不画圈放注,这生意一样大有人做,但若由我经营,至少我不会像其他庄家一样逼得人走投无路。”她总觉得赌博可以怡情养性,然他们若不作此想她也别无他法。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肯改掉嗜赌的习性就对,哪怕有一日还是会如同今日这般被人架着走,你也一样要经营这一门生意就对了?”他松开紧擒住她的手,冷哼一声,将邪魅而痛心的笑挂在嘴边。
赢莹怔愣地眯着他,不懂他突然勾起笑到底是怎么着。
“罢了。”他缓缓转过身,轻唤一声:“潮兮,咱们走吧!”
她睇着他的身影,想唤住他,却又不知道自个儿唤住他到底要做什么,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愈走愈远;待见不到他时,她跟着往前跑了两步,才发觉泪水不知何时已滴落在方才被他紧握住的柔荑上。
第十章
“喂,你要上哪儿去,斗鸡圈在这儿,你走过头了。”
天甫一亮,赢莹便守在斗鸡圈前等着齐皇渊依约前来,孰知他竟走过头,正要拐进胡同里。
她忙出声阻止他。
齐皇渊微隐起眼瞅着她,随即移开视线,“我不比了。”
“不比了?”她不由得拔尖声调问道:“为什么?”
昨儿个他回赢府后,她原本先是想同他道谢他救了她的,可谁知道他进门之后便说累了,有话明儿个再说;她以为他既然会回赢府,就代表他并不在意她之前的无礼之言,可现下一瞧,他似乎有点古怪。
“咋儿个你不是说过,我的斗鸡已经死了,”他淡漠地道,目光打一开始便不放在她身上。
“那又如何?没了那一只还有其他的啊!”
她承认,昨儿个她的确说得太过火。
知道自个儿错了,可她也不明白为何心底的那一把无明火会烧得如此炽烫,害她说起话来如此口无遮拦。
然,他救了她是事实,尽避他看起来十分柔弱,但昨儿个他确实一一将那干子人都给击倒,而且她连他是什么时候击倒那些人的都没瞧清楚。
“何必呢?既然你无心要嫁给我,又何必再比下去?我现下不比了,你等于是捡到第三胜;既然胜了比赛,你自然不需要嫁给我,是不?”他勾唇笑着,泛起比往常还要讽刺人的笑意,“这不是已经达到你的目的了?”
她该要感到开心的,是不?
君子有成人之美,倘若她真是不愿和他一道走,只懂得依约行事,他便没有强求她的道理,况且,他也不想再同她搅和下去,他倦了。
再说,他打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赢,准备到最后蓄意输掉比赛,好让这儿的街坊邻居知晓他根本就不愿意迎娶她这个赌女,然而谁知道他会在不知不觉中着了她的道,改变心思。
可改变心思又有何用,她的心不在他身上,开口闭口都是赌,非得要以赌见真章,就算他真赢了比赛又如何。
他赢得的不是她的真心,而是她愿赌服输罢了。
这样的话,他宁可不要。
她大小姐有她的傲气,他也有他的骨气。
“可是,我这样胜之不武,我不要!”他说的都对,可不知道为何听在她耳里,她只觉得胸口窒闷,一口气快要喘不过来。
“那不关我的事。”他以扇子隔在两人之间。
她微恼地吼着,却见到他腰上系着绶环,于是再追上去,“喂!那个绶环是我的,你还给我!”
原来是他捡去,难怪她昨儿个沿路往回找都找不着。
齐皇渊微挑起眉道:“这是我在路边捡的,谁说是你的。”哼,她不都丢在路边了吗?既然不要了,她何须再讨回。
“那是我昨儿个故意搁在路边等人发现的信物,你还给我,那是我从你身上赢来的,那是我的!”她伸手要取回,却被他以扇子打开手,“你!”
“男女授受不亲,赢姑娘请自爱。”他粗嗄道。
这该死的丫头,何时变得这般放肆?居然伸手往他的腰间袭来,是打算要挑诱他不成?
“我……”她发愣地眯着发红的柔荑。
他以往不会动手的,怎么现下她靠近他,他便一脸嫌恶?他自个儿可以对她上下其手、胡作非为,却不允许她伸手……她都还没碰着他呢,他为何……
“告辞。”他淡然地道,不去瞧她教他揪心的粉脸。
发什么愣呢?或许以往他真的待她太好,让她误以为一切是理所当然。
他原先真的有意要迎娶她,然是她自个儿硬要依约行事而惹恼他;不,或许该说是他得不到她的好感,自个儿觉得颜面无光,继而想要求退吧!正巧边关现下也出点事,他必须赶忙前去,不能再留下来耗时间。
“你要上哪儿去?”她不自觉地再以手揪住他。
“上歌馆。”
他没好气地道,睇着她揪住他袖子的手,“诚如你说的,我待在歌馆的机会确实已不多,倘若不趁现下去的话,待我明儿个回边关之后,可就再无机会来了。”
“回边关?你要回边关?”她瞪大双眼。
“边关传来急诏,说是有大军压境,我能不回去吗?”
他冷笑一声,轻轻地扯下她的手,“往后请多保重,或许我们再无见面的机会了。”
她怔愣地眯着他往歌馆去的身影,突地发现自个儿老是在目送他离去。
他就要走了,边关又有战事再起,谁知道他这一回回去到底是吉是凶?说不准真会如他所说,他们再无见面的机会。
胸口突地闷痛一下,像是被人用手掐住般,她难受得就快要掉下泪水。
她不知道自个儿到底是怎么了,一听见他要回边关便觉得难受,总觉得不太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她只知道不要他走,希冀他不要走。
“爵爷,既然已决定要离开苏州就得赶紧起程,早日赶回边关,要不若是边关真发生什么事,这不是爵爷承担得起的。”
动人的丝竹声不断,而打从一进门,潮兮的进言也没断过。
只见齐皇渊隐眼瞅着戏台上的舞伶,一脸阴沉,让人猜不着他到底在暗付着什么,只知道他的心思并没有放在戏台上。
“爵爷。”
“潮兮,你非得要吵得我耳根子不能清静不可吗?”他微微动气地道,向来习惯挂在唇角边的笑容早巳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