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长乐面前不动声色,甚至还微微勾笑,然而在她面前,却只会摆凶脸吓她……倘若她没记错,翠云的手脚挺俐落的,应该是不会惹他生气才是,遂他这么火大,分明就是冲着她来的。
“府里那么多地方都可以办赏花宴,你为什么偏是挑在这儿?”司马沐熏微恼地吼着,压根儿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愤怒而无法自持。
若是真要替自己找个理由,或许只能说是她的不知好歹惹得他大为光火。
他打算要待她好,打从心里想要怜惜她,她却一点都不领情,甚至还处处闪躲着他……怎么,她何时得到长乐的真传了?
“这儿的花开得最美,景致又漂亮,不好吗?”她挑错地方了吗?
“你……”紧握双拳,瞪着她好半晌之后,他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罢了,你爱在这儿,便在这儿吧,我说了府里由你作主。”
得了,他在恼些什么?
“哦……”怀笑微敛下眼,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可是眼才敛下,她的手又让他给紧握住,她连抬眼。“二少爷?”
“回房替我绾发。”他指了指自己头上绑歪的发。
“咦?翠云没替你绾发吗?”
“你想当我的妻子,就得要拿出司马府二夫人的威仪;你想要当个丫环,也得要善尽职责。”司马沐熏没好气地数落着,不由得又摇了摇头,压根儿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
像她这样,要他如何待她好?
第六章
懊死,难道真是长乐教她这种蠢方法的?
他又不是大哥,他又不会像大哥那般在乎她到底是上哪儿去,遂他根本不可能像大哥一样愚蠢地四处找她……但是,他现下在做什么?
司马沐熏无奈地看着前方通往丹岩阁的小径。
都怪她,现下都已经是掌灯时分了,他好不容易刻意赶回府,想要同她一起用晚膳,孰知她居然不在水榭,更不在她的房里……他甚少回府用膳,更是甚少找她一道用膳,今日心血来潮,她倒是彻底地泼了他一大桶的冷水,浇熄了他的一头热。
要他如何待她好?
不是他不肯待她好,而是她……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说她了。
他没将她放在心上时,她老是缠在他身旁,然现下为免她再受另一个妾室欺凌,他刻意把留在府里的时间延长,她反倒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是存心耍他吗?
微恼地走了两步,司马沐熏不禁又停下脚步。
他何必要勉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横竖他对她已经仁至义尽,又何必因为长乐的一番话而改变自己的行事作风?
只是……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八成是这几日来,他待在府中的时间增多了,让他总觉得找不到她,她不单是早上不来跟侍他,甚至连晚上也推说身子不适,如今更是让他找不着人……
身子若真是不适的话,她又怎会忙里忙外地筹备一年一度的赏花宴?
她摆明了是在闪躲他,但他压根儿不明白她为何要这么做,就算她不认为他是她的丈夫,但至少也要把他当主子看待的,是不?
“二少爷?”
听到有人唤他,他猛然抬眼,竟见着长乐自小径另一头走来。“你怎么会在这里?大哥呢?”不会只有她一个人吧?
“你大哥他应该是在端月楼。”长乐笑得有些腼腆。
“那你是独自一人上丹岩阁?”他微蹙起眉。“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会一个人待在丹岩阁里?”
“不,不只我一个。除了我,还有怀笑、三少爷和一群下人。”她忙招供。
“怀笑、邀煦?”还有一群下人?这是在做什么?“你们在作啥?”
“没什么,只不过是我闷得慌,便找怀笑解闷,孰知她正为了赏花宴忙着,遂我只好陪她上丹岩阁,谁知道正巧碰上三少爷回府,就耽误了一点时间。”
“耽误一点时间?”司马沐熏睇着两旁早已点亮的灯火。“我猜,大哥八成又找你找疯了。”
说不准大哥还未用膳哩,她也不想想她是一个有身孕的人,居然也敢走丹岩阁这一段山路,甚至还上了楼台!倘若让大哥知道的话,明日开始,肯定会把她给锁在房里,不准她踏出半步。
“所以我现下要回端月楼了。”她干笑着。“方才若不是怀笑提醒我的话,我还真忘了时间。”
“是她要你先离开的?”很简单的一句话,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在他的耳里总觉得有些蹊跷。
“是啊。”长乐微蹙着眉。“不过,她也真是的,既是有心要提醒我,为何等到掌灯时分才说呢?还要厨房备了膳食端上丹岩阁,等到我都用完膳了才告知我时候不早了……”
“是吗?”听起来是挺寻常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有那么一丁点古怪,总觉得事情并非表面上这么单纯。
“嗯,不过她倒也挺厉害的,竟然知道我回程的路上八成会遇上你,还要我同你说一声,要你别等她,迳自用膳去。”长乐不以为意地笑着。“她还跟我说,一定得要请你一道回端月楼,八成是怕我肚子里的娃儿出了问题吧!但我听来,却总觉得她像是要把你丢给我似的。”
司马沐熏阴沉的黑眸闪过一丝冷光,“那么她现下还在丹岩阁上头?”
“是啊,同三少爷在上头。”她眨了眨眼,又道:“你啊,待怀笑好一点,要不她老是在问我大少爷是怎么待我的,就想知道我们是怎么相处的……问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那……”司马沐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缓缓地道:“你能自己回端月楼吗?”
她不解地睐着他。“当然可以。”她是有孕在身,又不是残废了。
“那么我先上去找怀笑,你小心走。”话落,他颀长的身形立即闪进昏暗的小径。
长乐蓦然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看来……还挺不错的。”蓦地,她又想起司马向熙,连忙小跑步往端月楼的方向跑去。
她这一回肯定要被骂惨了,说不准还会让他给禁足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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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直待在这里不打紧吗?”待在丹岩阁大厅里,司马邀煦半躺在罗汉椅内,噙着笑意的眸子直睇着怀笑。
坐在他对面的怀笑抬眼睇着他。“丹岩阁一直无人居住,倘若不趁这当头赶紧打扫的话,会赶不上赏花宴的。”她状似优闲,然心思早已不在丹岩阁。
司马邀煦挑赶眉。“二哥不是向来惯了你的服侍,然你现下却待在这儿,难道一点都不怕二哥发火?”
“不打紧的。”她轻勾着笑意。
她刻意替他安排了一段偶遇,他该是会相当开心,现下应该在护送长乐回端月楼的路上。
“你和二哥吵架了?”他微坐起身。
她一愣,蓦然勾笑。“我怎么可能会同二少爷吵架?”她怎么可能以下犯上?
况且,她的心都在他的身上,满脑子想的都是该如何让他开心,她怎么会跟他有任何争吵?
“这样子啊……”司马邀煦轻点着头,笑得极为邪魅,一溜烟地晃到她身后。“既然你不需要伺候二哥,那你倒不如陪我好了,今儿个就在丹岩阁住下吧!毕竟你会遣长乐先走,该是有你的用意?”
怀笑只当他是在说玩笑话,压根儿不以为意,只是轻叹了一声。“喜恩就快要回来了。”
司马邀煦放下悬在半空中原本要将她搂住的手,勾笑的脸浮起一抹愠色。“是吗?我还以为她会一辈子待在北方哩。”
“回传喜恩会赶在赏花宴之前回来。”怀笑回头笑着。“等了这么多年,她就要回府了,三少爷该是相当开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