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沐浴了……”
凤舞阳自前院的厨房至跨云台,足足走了三回,走得她腿都软了、手也僵了,还直喘着气,压根儿不管自个儿的姿势有多难看,径自倚在门边猛喘气。
哼!阎王大人说她鸿福齐天,只要过了他这一关,往后便会一帆风顺,所以现下不收她的命……他玩不死她的!
龙颛予自承岚亭走到楼台边,深沉的眸子睇着她浮上红晕的俏脸,颇为意外她真是有骨气地来回走上三趟……
“下去吧!要是迟了没有晚膳,可怪不得本少爷。”他轻声道。
是她惹火他的,怪不了他。
如今他可是替天行道,替天下除去她这擅于权谋用计的撒野丫头,倘若收得了她的性子,是天下百姓之福;若收不得,整个她一年,他也算是消了一肚子气。
“你……”可恶,要掐死他,非要掐死他不可!整不死她,倒想要饿死她,好狠的心肠啊!
她真是不记得自个儿曾经得罪他,他就这样一古脑儿地把怨气发泄在她身上,她岂不是吃亏得很?然而他又自负,根本听不进她说的话……只有老天知道,她是真的失了记忆啊!
呜呜,她现下连要抬手的力气都没了,要她如何回厨房去?
他是存心要饿她的……混蛋男人,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男人?小鼻子、小眼睛的,就算她曾经得罪过他,他也不需要这般回报她吧?
老天啊,让她恢复记忆吧!如此一来,不管他要怎么整她,甚至是整死她,她也才知道自个儿曾经干过什么教人发指的事,才让他气得非如此整治她不可,是不?
要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啊!
不成,她要找机会报复他,怎能如此轻易地被整倒?
嘿嘿,她定是个不俗的千金,居然如此有傲气和骨气,更是如此坚定不畏艰难,她都忍不住要佩服自个儿的毅力了。
横竖先把肚子填饱,再作打算。
心念一定,也不知道是打哪儿涌出的力气,硬是让她挺直了腰、手扶着墙,一步步地移动着。
走不到十步远,她便听见哗啦啦的水声,不由得循声探去,蓦然发现窗子未掩,透出光痕。
她眯起眼,走回几步往里偷觑着,只见龙颛予正褪下白袍,而袍子下是一副极为完美的体魄,教她心头一颤。
怎么着,她怎会移不开眼?
一个姑娘家见着男子的赤果上身,回避都来不及了,她怎么会无法自拔地纵容自个儿双眼瞪得老大,仿若要把他给瞧得更清楚些?
凤舞阳愈是拼命地想要转开眼,愈是发觉自个儿的眼已经定在他身上了,尤其是他如刀凿似的宽阔胸膛……他的肤色虽是黑了些,但还真是好看!
谁知道这袍子一月兑,他竟有如此粗犷而迷人的身躯?
而这胸膛好熟啊!她见过似的,而且是不久前……
仿佛是她睇望着江面,瞅着十来艘龙舟如箭翎般从江面划过,而从那一头划到她面前的舟上,一个男人赤果着上身,趴上龙首,仿若正欲夺标……
啊--她想起来了!
第二章
对了,他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倘若不是他,她怎么会愈站愈近江畔,甚至让人给挤落江水都不晓得?
说什么救她一命,是他害她跌落江里,他合该要救她的,凭什么跟她讨恩情?
又凭什么要她人府为奴?甚至还逼她签下一年的卖身契?
不过,因为是他,她甘愿……
身为凤呈洋行千金的她,有何处配不上他这龙腾洋行的少爷?
她卖了,她决定要把自个儿卖了,卖上一年换个俊郎归,她还算是赚到呢!
以往听闻龙腾洋行的少爷是个风度翩翩的斯文之辈,长得浓眉大眼,不知道教多少姑娘家悬念在心,然而她却不知道他有如此迷人的体魄,尤其是他那如刀馨般的结实胸膛,真是……
讨厌,怎么流口水了?
凤舞阳赶紧用袖子拭去嘴角不小心滴下的口水,躲在跨云台楼阁的墙边,眯起眸子隔着窗往里瞧。
三更天,他该睡了吧?护卫元禄也该睡了吧?
呵呵呵!这么一来,他可就成了她的囊中物,无路可逃了。
绕到门边,她蹑手蹑脚地开了大门,鬼鬼祟祟地躲到门板后边,然后穿过花厅,再缓缓地走到他的房门前,轻轻地推开门,做贼似地踏进里头,仿若正要偷腥的猫般。
多俊的人哪!
房里头还有微弱的烛火亮着,透过这一点火光,她仔细地凝睇他熟睡而惑人的俊脸……真是好看,直教她舍不得眨眼,真想就这样一直盯着他瞧!
真是赏心悦目,怎会有个男人可以俊得如此魅惑众生,教人心痒难耐?
倘若就这样直盯着他一天一夜,她也不会觉得腻啊,不过,若是可以再瞧瞧他的胸膛哇!口水……真是太杀风景了,赶紧擦掉。
她可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可以这般“求夫若渴”?
可是怪得了她吗一.谁要他长得这般秀色可餐?
若不是他,她又岂会像个无耻的采“郎”贼,趁夜潜入他的房里?怪不得她的,是他害她情难由自禁。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俊色君子,淑女自然会心动。
没道理只有男人可以追求姑娘家,却没有姑娘家反追男人的;她瞧对眼了,初见第一眼便看上他,心动了、念定了,非赖上他不可。
但该要怎么赖呢?她挑弯唇角,笑得有点贼。
轻手掀起他盖在身上的被子,她正要偷爬上他的床榻-却不*意暂见他的单衣,襟口微启,刚毅的线条自颈项延伸到壮实的锁骨,来到若隐若现的结实胸膛。
哎呀.那不带芈丝赘肉的肌理啊.教她如何移开眼?
看一下就好,看一下就好……她织手微颤,带着一点亢奋心情缓缓逼近他胸膛。
她这人就是有个癖好,对男人厚实的胸膛特别感兴趣。
单薄的男人,她看也不想看,过于壮硕的男子更是教她不敢恭维,然而像他这般,不单薄却又不甚壮硕的完美体魄,便教她一见锺情……
“你在做什么?”一道低沉微带着怒气的嗓音响起。
“嘎?”醒了?
“我问你在做什么?是谁准你三更半夜闯进我的房里的?”龙颛于缓缓爬起身,娣着她仍探在半空中的手,不解地蹙起眉。
这女人该不会心狠手辣到想杀了他吧?
“呃,我……”她缓缓地放下手,干笑几声。“我服侍着少爷呢!”
哎呀,是她下手太重了吗?可她还没碰着他呢,
“二更半夜服侍我?”他不悦地眯起魅眸。“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靠近跨云台,而你趁夜闯入,到底想做什么?”
事情若真是那般简单的话,她的神态就不该一刖后相差甚远。
晚上时她还怨得很-嘴上没说,却老是拿一双眼瞪着他,仿若在心底暗咒着他什么,但如今她潜进他的房里,却说是要服侍他,这话谁信?
“呃…”早知道方才就别贪恋他的身体,直接爬上床榻,窝进他的怀里赖定他不就得了?她绞扭着衣袖,机伶的脑袋瓜子快速地运转着。“下人房里的通铺拥挤得很,而今儿个的天气又热,我……一路从下人房走到跨云台,却从窗子里瞥见少爷的被子没盖好,便想要入内替少爷把被子给盖好,就是这么着。”
她先是慢慢说着,愈到后头愈是流利,好象一切都是真的。
“你说的跟真的一样.”龙颛予注视着她睇着自个儿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是他看错了吗?怎么老觉得自个儿像是待价而沽的货物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