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绝对不是!
“放手,你太放肆了!”她怒喝一声,试图掩饰她颤抖不已的双腿。
“不放,我就是不放!我警告你,我可不准你把我当成那个人,我可不是他!倘若是我的话,疼你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背叛你,若不是这样我又何须在大街上对你示爱?虽说那时我只是想帮你,但后来想了想,我从未帮人帮到如此地步。因为是你,我才会愿意这么做;而你,是不是也因对象是我,才会义无反顾地跃河救我?”
是吧?一定是这样的!
毕来银左右闪躲着,却依旧逃不开公孙辟元的箝制,只好骂道:“你甭想骗我,你满嘴甜言蜜语,不过是想迎娶我以得到我的嫁妆,好让你往后过着衣食无虑的生活。你这个破败户,不过是因为败家之后,受不住苦日子,遂想找座银山依靠罢了,甭说得满嘴情爱!”
她又不是傻子!她才不会傻得再掉进陷阱。
而且到底是谁把这些事告诉他的?
不用多想,一定是大姐,因为这些事情应该只有大姐知道才对。
大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你!”听她这么说,公孙辟元不禁光火。“你可知道一个男人要说出这些教人背脊发麻的话,需要多少勇气,又要抛弃多少尊严?你居然说我是在编造甜言蜜语……倘若我真编造得出来,就不用说得这般面红耳赤了!你别以为脸红都是可以装出来的,我流了很多血耶!”
倘若他不是因为血尽而死,八成也会气怒而亡!
她定睛一瞧,登时发觉他一张俊脸红似火……他还在淌血,方才明明白着一张脸,现在却……
但那又如何?
“那你是为了我的嫁妆而来的,这一点我可没冤枉你吧?”就算他说的都是真的,那又如何?
他根本就是存心不良,居心叵测。
“我……当然,我刚开始接近你时,确实是有这般打算,但人总是会日久生情的,是不?况且你待我又不算太差,那一日瞧见了你的泪,我的心不知怎地竟紧窒得很,我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直到方才在欢喜楼见着你时,我才发觉我想你,想得快要发狂了,所以一见其他男人把眼睛盯在你身上,我就……”倘若不是他有伤在身的话,他说不定会动手打人。
毕来银见他炯炯有神的眸子直盯着她,受伤的手紧抓住她,令她益发想逃。
“我不知道,我的头好疼啊!”
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再逼她了!
“怎么会疼?你的病不是已经好了吗?”听她喊头疼,他忙拉着她往暖炕走去。“一定是因为你又穿这么薄的衣衫!”
然他一转身,她便眼尖地看到他的背上插着一枝吹箭,“你的背上怎么会插了一枝吹箭?”
“嗄?吹箭?”公孙辟元一愣,想要伸手往后探,却发觉他的手臂根本抬不起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哪个混蛋家伙趁人不备?
“疼吗?”她惊慌失措地睐着他,发觉他的脸色发黑。“你的脸怎么发黑了?”
“是吗?我不觉得疼,只觉得背脊发麻……一会儿发烫,一会儿发冻,我想我应该是……中毒了……”倏地,他颀长的身子往前一倒,不偏不倚地倒在她的怀里。
难不成他方才觉得背脊发麻,是因为他已遭毒手了?
完了,他不会真的就这样驾鹤西归吧?倘若他走了,谁来保护她?不对,他连碰都还没碰着她,要他这样赴黄泉,他会死不瞑目啊!
毕来银愣愣地呆坐在地上,纤手模着他发烫的背,抬头想要喊救命,却见一抹影子自门口掠过,尽避隔着门板,但透过纸窗她还是清楚地看见那抹影子是——六郎!
尾声
“好些了吗?”
“死不了……”毕来银的暖炕上头躺着一脸苍白的公孙辟元,他无力地抬眼睐着细心照顾他数日的她。“听说,是六郎干的。”
毕来银拿下搁在他额上的湿手巾,浸水微拧乾之后,又放回他额上。“我已经将他赶出毕府了。”
“就知道他不安好心……”不过,他运好命大,连阎王都不愿收他。“只是没想到,连那些说你不祥的传言,还有只要靠近你便会有血光之灾的话,原来都是他假造出来的……”
从他第一眼见着六郎时,他就知道他不是良善之辈,如今证实他的眼力确实不差,不过他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
但只要想到往后再也不会见着他,就算要他再挨个两、三箭都无妨。
“我总算明白,为何每一个接近我的男人都会有一些古怪的下场了。”她轻叹道:“六郎跟在我身边多年,我却一点也没发觉他对我有这般心思,我还以为他是真的对我忠诚哩。”
“那是因为你从未认真地注视过他。”他咧嘴笑道:“但是我就不同了,你打一开始便发现了我的意图,那就是表示你打一开始便很在意我了,是不?”
可不是吗?这可容不得她再否认了。
毕来银没说话,只是微微一笑。
“喂,你可别不说话,我的意图你可是清楚得很,别给我在这当头装蒜,也别以为你闷不吭声,我就会如你所愿地不再提起。”见她只是笑而不答,他使尽了全力想坐起身子。
见他坐起身,她连忙将他扶好。“你身上的伤未好,乖乖躺着不就得了?”要是待会儿又伤着了怎么办?
“我要是再乖乖躺着,怕有人当我死了,硬是要把那件事给忘了。”
“什么事?”她仍装作不知道。
“我要提亲!”公孙辟元义正辞严地道。
说他笨,他还真是不太聪明哩,要不然他怎会忘了,毕老爷子只盼有人上门提亲,根本不管对方的身分高低。
毕来银凝睇着他半晌,又缓缓地歛下眼。“你若是敢上门提亲,我就咬舌自尽。”
“嗄?”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不会吧!你明明对我有意,这几天来,你不眠不休地照顾我,见我情况不佳,还担忧得眉头深锁;见我病情好转,才又笑逐颜开,你可别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哪有那么多幻觉,他亲眼所见,还错得了吗?
“那是因为你因我而伤,我自然得要照顾你。”她别过眼,不改初衷地说。
她怎能答应?一旦答应了,就等于是让爹能再度到外头走动,说不准姐妹们手上的大权又会被他给夺回去,那她这几年来所受的苦到底是为了什么?
“狗屁不通!”公孙辟元气得大喝一声,突觉眼前一片昏黑,险些跌下炕床。“我告诉你,你千万别又把我当成那个背叛你的人,因为那个人不是我,你可别把他的帐算在我头上!还有,你根本就不需要担心你们姐妹手上的产业会让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夺回去,因为你的姐妹都有夫婿可帮她们,况且,你以为一个宛若风中残烛的老头子还能活几年?”
闻言,毕来银这才蓦然惊觉他说得一点都没错,她们的身边都有可以照顾她们的人,就算爹真要强夺,也不见得夺得过!
她怎会没想到这一点?
“你别又低着头不说话,别以为你不回答,我就拿你没办法,横竖我在你这儿受了这么多伤,你别以为轻轻松松就可以赶我走。”实际上,他气虚得很,光是说话就得用上八分力,可他又怕不乘机把话说清楚,她又会胡思乱想。
“你何必强要娶我呢?我不出阁啊。”她恼道:“就算外面大部分的传言都是六郎引起的,但我嫁入之府皆纷争不断,这事可不是六郎做得了主的,更何况我那时还没遇上六郎哩,这样的我,你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