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腿瘸了不打紧,替他备顶轿子,她带他一路往江南走,他就会知首京城富庶得教人害怕。
“本王要如何暴殄天物,与你何干?你一个小小厨娘,胆敢在本王面前放肆,未免也太造次了!”浑厚的嗓音带着骇人的杀气,铁战野一瞬也不瞬地瞪视着她。
他是瘸了,是走不了,可好歹他还是个王爷,他是这个王府的主子,他的命令是不容置喙的,然她竟是如此地看轻他。
必羽翩见他张嘴,便立即将烘鸭肉片卷给塞入他口中。
“尝尝看,味儿铁定是不差。”她很有自信。
铁战野挑起浓眉,立即把口中的烘鸭肉片卷给吐出口,丝毫不留情面给她。
“咦?”她没料到他会来这招,令她有些傻眼。
哎呀,他这德行岂不是比戒觉还要糟糕?她本来是可以不用这么做的地可以乖乖地撤下菜肴,可先不论她为了这一桌菜肴下了多少苦功,他也该要晓得食物不可浪费的道理呀。
真是让人给宠坏的王爷,一人高高在上地待在这么大的府邸里,没事把自个儿搞得唯我独尊、傲慢狂妄,仿若谁都不能罔顾他的命令,却又听不进谏言,这是哪门子的做法?太不合情理了吧?
以为他吐了出来,她便无计可施了吗?
哼哼,她对这种孤僻的爷儿向来是最有一套的了,不吃?她偏要他吃不可。
她突地夹起一片鱼肉,快速地在他尚未合口之前塞人他口中,可他却再次将鱼肉吐出,令她为之气结。
“王爷……”她气得咬牙切齿。
铁战野冷睇着她,摹地露出一抹坏坏的笑,狂傲地挂在嘴角上;她真以为她要他吃这等粗食,他就非吃不可吗?
她是恁地刁蛮无礼,但也无妨,尚在他能够容忍的范围里,横竖与她这一来一往,倒也是挺好玩的。倘若她真想要玩……也可,反正这几年来,已不见能与他针锋相对之人,同她过过招,也无不可。
必羽翩气得牙痒痒的,直想要往他身上啃上一口,然在见到他恶意挑衅的笑容之后,她也跟着挑眉勾笑。
他真以为她无计可施了吗?
她不疾不徐地夹起一片卤羊肉片放人自己口中缓缓地咀嚼,笑看着一脸铁青的关戒觉,再睐向一脸错愕的铁战野,她笑得更加娇艳了。
冷不防的,她单手精住铁战野的下巴,如鹰般地迅速俯子,将嘴里的羊肉递人他口中,见他的双眼霎时瞪若铜铃,她不由得暗自得意。
如何?这么一来,她不就得逞了吗?
第五章
现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必羽翩微掀长睫,偷觑着正默默地在用晚膳的铁战野。
真是怪了,今儿个的晚膳他怎么没再嚷着要撤下,反倒是一口接一口地吃?该不会是因为他没有用午膳的关系吧?
唉,一想到晌午发生的事,她就忍不住想要为自个儿挖个地洞躲进去,省得丢人现眼。
她不是故意这么做的,可是在那当头,她只想着一定要他把她精心制作的佳肴给吃下去,因为从来没有人不卖面子给她,也难怪她会一时气不过,只是这举动似乎真是太过火了。不过,他的反应大奇怪了吧?
在那当头,戒觉会怒瞪着她,她倒还能够理解,然而王爷却只面无表情地差人推他回房,一直到现下他才又让人给推进偏厅。他一进偏厅,也没要她退下,就让她站在一旁陪侍。
这王爷的性情果真是同一般市井小民有所不同,一会儿狂风暴雨,一会儿又温驯无波,教她模不着头绪。不过,那都不打紧,只要他别怪罪下来,他要怎么着都无妨。
包何况,他现下吃她所作的菜,压根儿没嫌难吃也没要人撤下,光是这一点就教她开心得紧,而且她也确定他没对戒觉伸出魔爪。
虽是有些跋扈嚣张,但他还不算是个难伺候的主子,只不过是那一张嘴习得很罢了,而现下他静静地用膳,说不准是因为她今儿个晌午用嘴喂了他一口菜,让他因而迷上了她呢。
说真格的,她貌比天仙、赛洛神,有哪个男人会不动心?
“羽翩。”
咦?是谁在叫她?这不是戒觉的声音,他的声音没这么低沉,况且在这地方,他怎么可能直唤她的姓名?
“还不过来?”
铁战野低沉的嗓音问喝一声,教她浑身一颤,这才清楚原来唤她的人是正在用膳的铁战野;她轻移莲步,不疾不徐地走到他的身旁。
“王爷。”这可是他头一遭唤她名字,教她挺不习惯的。
“这东西要怎么吃?”铁战野手持银著敲在一道用莲叶包裹住的菜肴,浓眉不悦地微微拢起。
这女人……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生的女子,居然胆在她的孩子面前吻他,别说她是寡妇,尽避是一般女子也不会做出此事,更何况她是一个守寡还带着一双儿女的女子?
饶是关外部落的格格也不见得会有她这般惊世骇俗的举动,真不知道她守的到底是哪一门子的妇道。而他也真是太不济事,居然让她的举止给怔愣住了。
不过是个亲吻罢了,压根儿不算什么,可在那一瞬间,他的目光却直盯着她那勾笑如弯月的菱唇上头,鼻息之间只嗅闻到属于她的淡淡馨香;她的唇是恁地柔软,而她轻挑的丁香远比由羊肉片更能激出他的“饥饿感”,让他在那时极想将她给吃了。
她长得确实是挺勾魂的,尤其她的举动是如此地诱人,虽说关戒觉并非是她己出,可她好歹也算是他后娘而她竟敢在他面前引诱他,令他颇为意外。
“让奴婢替王爷准备。”
必羽翩弯下腰,自靴子里取出一把匕首,豪气地将莲叶割开,足以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包立即充斥整个偏厅,连守在一旁的贴侍也不禁轻移视线。
“这是『莲叶莲花鲢』,是用数种香料、莲花和鲢鱼,一同包裹在莲叶里蒸上一刻钟的时间。”她一边说,一边夹着一块鱼肚肉放人他的碗中。“王爷,这鲢鱼入冬正肥美,味儿正香浓,您一定要尝尝。”
呵呵,好吃是不?倘若不合他的意,他岂又会问她这道菜该要如何取用?
就说了嘛,她的手艺绝对不会差,她完全不需要用上什么龙肝凤髓、豹胎鲤尾之类的上等食材,便能将炉火纯青的厨艺展露无遗。
“是吗?”他兴致缺缺地持箸轻尝。
她的手艺确实是不凡,可他现下更有兴趣的是——她的人。
“味儿好吗?”
她甜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轻抬魅眼对上她微张的女敕唇,感觉体内有股奔腾的窜升。
铁战野冷声下令:“你们退下。”
他大手一挥,偏厅里的侍卫全数退下,只剩关戒觉仍站在一旁动也不动。
铁战野侧眼睐着他,再道:“你也退下,把门掩上,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王爷?”关戒觉一愣,看向关羽翩,瞧她也是一脸愕然。“难道王爷是要惩治我娘亲晌午时的放肆?”
他还以为王爷不打算追究了,想不到……
“下去。”
铁战野示意退出门外的贴侍将关戒觉拖出去,门掩上之后,他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抬眼看她。
“你…”
“王爷?”她轻挑柳眉。
他把贴侍撤下,连带的也把门给掩上,这意图很明显,只是她没料到他会恁地大胆;抑或是该说,这些王公贵族的行事作风向来放荡,宅邸深锁、大门深掩,也不在乎外头的人如何看待他们的放浪形骸。
昨儿个她就该要明白了,不该等到现下才发觉。
“你的厨艺确实是了得,挺合本王的味儿。”他顿了下,又轻声道:“本王怜你孤儿寡以欲将你留在府里,不知道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