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不在自个儿房里又不在后院,她到底是上哪儿去了?
她正想着,却闻到了阵阵菜香,抬头一看,便见到莺莺手里端着木盘小心翼翼地自渡廊的另一头走来。
“莺丫头……”她沉着声唤道。
莺莺小心地端着早膳逐步往前走,突然听到衣蝶恋的声音,旋即抬起粉脸,笑得好不开心。
“大掌柜的,你今儿个怎会起得这么早?”
“你说呢?”除了一夜未眠之外,还有什么原因能让她可以在这时分保持清醒呢?不,该说是两夜未眠才是。
“要用早膳吗?”她笑嘻嘻的。
“这不是要给我的吧。”她狐疑地睐着盘子里头的佳肴,她早上向来吃得简单,可这份早膳里头不但有茶、饭等热食,还有饭后糕点和凉茶……而且还特地用琉璃浅棱碗装盛……
她还没讲究到这地步哩,她向来只管东西好不好吃而已。
“这是客倌点的。”
“客倌?”衣蝶恋把柳眉挑得高高的。“这时分有谁会到无忧阁用早膳?”
这倒是奇了,自她开门做生意以来,这还是头一遭……
“不就是在隔壁修府借宿的轩辕公子。”莺莺答得理所当然,压根儿没发觉到衣蝶恋的脸色已然骤变。
“隔壁的……”她是把她的命令当成放屁不成?“我不是说过,绝对不能让隔壁的人进无忧阁吗?”
“可大掌柜的不是指晚上的时候吗?”莺莺有些错愕。
“我……”
“因为大掌柜的只有说晚上的时候不准他们踏进无忧阁,遂方才轩辕公子同我说,他听人家说咱们无忧阁的膳食是京城一绝,我心想他真是个识货的人,遂我便领了他们一干人进来,再要厨房替他们准备一份精致的早膳。”她说得喜形于色,还炫耀着手中的早膳。“大掌柜的你看,这早膳还不错吧!我还拿出琉璃浅棱碗来装盛呢,这下子是不是把咱们无忧阁的气势都给妆点出来了?”
她像是献宝一般地把木盘托得更高,好让衣蝶恋看得更清楚一点。
第5章(2)
衣蝶恋压根儿不看她木盘里装了些什么,她只想赶紧别过头去,免得自个儿会一时冲动地掐住这个笨丫头的颈项。
“天啊!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了我……”何不干脆让她一头撞死算了?
这丫头、这丫头……她分明是想把她给活活气死!
“大掌柜的,我又做错了吗?”莺莺瞧她脸色愀变,倒也没傻得看不懂,只是不知道自个儿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没……你没错,错的人是我……”衣蝶恋哭笑不得。
对!全都是她的错,是她不应该把她给捡回来、是她不应该含辛茹苦的把她养大、是她不应该把她给教傻、是她不应该把话说得不明不白……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全都是她的错……不对!是轩辕颉的错,她明明同他把话说得那么清楚了,为何他非但不闪远一点,甚至还在一大清早又闯进无忧阁!
一定是因为他的甜言蜜语才会让莺莺这单纯的丫头失了防备……那个该死的混帐!
衣蝶恋一个箭步从她身旁绕过,像是箭翎般地冲进大厅里,在轩辕颉尚未来得及反应之前,纤掌已按在他的颈项上。
轩辕颉微微一愣,抬眼睐着她微恼的粉脸。“蝶恋,我只是到这儿用早膳,你不需要这么对待我吧。”方才他便已听见她的声音,因此她会突地闯进来,他一点都不意外。
“我说过了,我不准你再踏进无忧阁,你倒是了得,一大清早便带着两个萝卜头到我这儿作客,俨然不把我的警告当一回事。”衣蝶恋怒眼瞪着一脸优闲的他,不禁加重了指上的力道。
她真的会动手……一旦让她恼火,一旦让她想起他伤害她的事,她真的是会动手的。
“蝶恋……”这女人是吃定他了不成?
轩辕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才想对她晓以大义,孰知他身旁的弟子竟拍桌起身,毫不客气地挥掌对她。
“大胆,你这个疯婆娘!”
衣蝶恋缓缓抬眼,左手运足掌劲,如蛇形般地凌厉挥出掌风,然却让轩辕颉挡下了一半的气劲。
“你是找死不成?”轩辕颉大骂着已经被掌风给吹撞到后头的君不二。
君不二傻愣愣地爬坐起身,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大,不敢相信自个儿居然会被一个婆娘的掌劲给吹撞到后头……有没有搞错啊!他不敢说自个儿的武功极好,可也不至于如此糟糕吧!
“你这个混帐,谁准你对师娘动手的!”轩辕颉怒得魅眸微沉地吼道,回头睇看衣蝶恋安然无恙,再见君不二跌坐在地一时还站不起身,才微微松了口气。“还不赶紧过来叫声师娘。”
“师娘?”君逢一和君不二诧异极了。
“不敢,叫声师姑来听听倒还可以,谁敢叫我师娘,我就割了谁的舌头。”衣蝶恋毫不客气地睨向轩辕颉。“我同你已是不相干的两个人,我不准你踏进这儿,你最好给我滚出去,别逼我动手。”
这个混蛋害得她接连两夜未合眼,现下还想要害她益发心神不宁吗?
“倘若真要动手的话,我也不一定会输你。”至少他还有两个弟子可以当垫背。
“哦!耙情你是要拿那两个萝卜头当垫背?”她岂会不懂他的心思!
啐,都已经那么多年了,他却还是未变……那张骗人的脸是比以往成熟了许多,可他的性子,还是同当年那个被宠坏的大少爷一般!
“你还是一样深知我心。”他干笑一声。
他不明白自个儿当年为何会恋她如此之深,她武学比他精湛、性子也比他倨傲野烈,虽知娶妻不该娶此烈性之妻,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迎娶她,横竖他就是爱极了与她晨昏相伴的感觉,直到现在……他还想重温旧梦,其实他也就只有这一点心思而已。
“呸,别说得好像咱们不清不白似的,我可是已经嫁作他人妇,若是让人听见,岂不是要毁我名誉?”她这时才发觉原本掐在他颈项上头的手,不知何时竟松开了。
她绝不让任何人得知他和她的过往,要不……无愁的事迟早会露馅的。
“谁毁了你的名誉?”说到这儿他就有气。“你衣蝶恋是我八人大轿迎入门的妻子,然你却抛下夫君,你……这算是什么?”
“咱们昨儿个不是已经说过了?”这事他到底还要提上几遍?“无妨,就当你早已休妻,你和我之间再无瓜葛,这不就得了?你甭再提此事,要是让我夫君或女儿听见了,你瞧我怎么对付你。”
还好现下四周无人,要不这话若是让人给听见,岂不是会坏了她的大事?
“女儿?”哼,他压根儿不信。“叫出来瞧瞧。”
他昨儿个辗转反侧,想了好几回,总认为她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她性子确实是烈了一点,可她绝对不可能再觅良人的。
“咦?”叫什么?
“你不是说你有个刚及笄的女儿?叫出来让我瞧瞧,等我瞧过之后,我自然就相信你的话。”是真是假,他有眼睛可以看。
“哼!你想看,我就得要让你看吗?”笑话,要她上哪去生啊?
她以为他不会有兴致同她玩这游戏的,孰知他……他的脑袋瓜子何时变得这般精明?况且他又何须管她说的是真是假?
“不让我看,就表示你在撒谎,表示你根本没有再嫁人,表示你说这些话……一定有你的苦衷。”她懂他,难道他就不懂她吗?好歹也当了好几个月的夫妻,这么一点心思他若是看不透,可就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