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都已经三点了,你不睡吗?”他抬眼睇着她的背影。
什么叫都过去了?在他还没有宣布游戏结束之前,没有所谓的过去。
“我只有一条被子。”她背对着他,脑袋里不再是奔放的色彩,反倒是他苍白却又不失霸气的俊脸,和尽避身体不适却依旧不减他与生俱来的威严。
唉,不是每一个弟弟都跟他一样的。
“我以前买的呢?”啐,这是什么回答,他们又不是头一次一起睡。
“丢了。”她不太好意思说是之前生气泄恨时撕烂了。
沉吟了会儿,头痛得让他懒得再琢磨这句话的意思,“过来,我好冷。”他像个不可一世的王者下达不容置喙的命令。
“我还不累。”她的画兴正浓哩。
“过来,这条被子一点都不暖,也难怪我的病一直都好不了。”他不耐地伸出手,等着她自动走过来。
“喂,你的病一直不好跟被子没关系,八成是因为你经年累月的疲劳在这当头一次迸发,再加上你没在保养自己的身体,所以这一次的感冒才会让你这么难受……”她嘴上是这么说着,但双腿却已经走向他,甚至倒进他高温的怀抱里。
她只是不希望他的病情再恶化而已。基本上,他是学长的弟弟,总不能要她见死不救吧?送佛当然要送上西天,否则她之前所做的不都白费了?
“该死,想不到你的身体居然这么冷,难道你一点都不觉得吗?”触及她冷得教他直打颤的身体,他非但没推开她,反倒是用双手有力地将她圈进怀里。
“不用抱那么紧。”她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
吧嘛?报复她之前对他所做的事吗?
但是这种姿势还真是舒服,她几乎快要忘了用体温温暖彼此是这般舒服的事情。
不对,是因为这个房间太冷了,所以她只好委屈自己成为他的暖炉,虽说她不是性能极好的暖炉。
反正,她本来就不是当暖炉的命。
“体温是最棒的保暖物,只要我再抱着你一会儿,相信你待会儿就会热起来的。”他低哑轻喃着。
丙然温暖了一点,虽说冷意依旧,但是身边多了一个可以拥抱的东西,感觉上果然是踏实多了。
哼,他作梦也没想到自己感冒的时候竟然会如此脆弱,居然在等待她的拥抱。
唉,生病丙然可以磨掉一个人的意志力,甚至是改变一个人的价值观,他现在是由衷地相信。
“可是如果你抱着我的话,到时候不就把感冒传染给我了吗?”想用仅剩的理智与之抗衡,可惜成效不彰,她逃不出他宛若铜墙铁壁般的双臂。
哎呀呀,她可不想一个不小心又栽了进去,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挣月兑的。
“我就是要把感冒再传回给你,既然我享受完了,当然也要分你一份,你知道我一向很慷慨的、行善不落人后……”他甚至开始胡言乱语了。
啊,暖暖的感觉,烘得他昏昏欲睡。
靶觉上,好像比较舒服了一点,仿佛连头痛也好了似的,唯一可惜的是,他依旧全身无力。
“喂,我有画展要开办了,我……”这是一个相当蹩脚的藉口,为的只是想要逃离他。她的意志力薄弱得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倘若现在不走,她好怕历史再次重演。
“不要乱动!”他用着低嗄魅人的嗓音低暍着。“我的身体已经够热了,不要让我失控!”
实际上,他没有失控的本钱和体力。
懊死,这攸关他男性的尊严,然而他却无力维护……他讨厌生病!
初梓璃闻言,全身随即僵硬得不敢再轻举妄动,连呼吸仿佛都在刹那间停止。
靶觉到她诡异举止的钟离禁不禁放声大笑。
“你犯不着这么紧张吧,这样一点都不像你了……咳咳……我的喉咙……”
“谁要你笑的?”她的话听来有点恼,还有一点欲盖弥彰的娇羞。
可恶的死小孩!居然用这种方法戏弄她。
“因为……”他发现她不是真的那么无动于衷。
她抬眼睐着他的笑脸,不自觉地跟着笑了。
或许她不懂他的世界,他也不懂她的梦想,但是,他的喜怒却可以牵动她的哀乐;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这五年来,她以为自己改变了许多,然而从某种层面看来,她还是原来的自己……
第六章
“天啊,这是我吗?”
时间是大年初三晚上十点,在郊区的某栋大楼、某层公寓的浴室里,传来仿若凶杀案现场的惨叫声,其凄厉令闻者惊惶……
“又怎么了?”初梓璃快步定进浴室,瞧他仍完好无缺地站在镜子前,不禁又低叹了一声。
她开始怀疑他是故意的,从吃晚餐到吃药这一段时间,她总觉得他是无所不用其极地想惹她发火。
但是?他有必要这么做吗?
想报复她前些日子的恶作剧也不会用这种烂方法吧……她想不通。
“你怎么没有帮我打理?”钟离禁火大地吼着,魅眸喷出慑人火焰。“你怎么能够忍受我这副德行?”
不过是短短两天罢了,他居然变成这副德行……
下巴长满初生的胡髭,微长的发丝散乱如鸟巢,一双勾人的魅眸上竟还生满了眼屎,他还要不要见人啊?
而她居然狠心地放着他如此狼狈?古有云:因病憔悴犹可怜,因病邋遢不可活!
还好,见到他这副德行的人只有她,要不然他真的不要活了。
“那是因为你生病了啊!”哪一个生病的人不是这副德行的?他根本是在鸡蛋里挑骨头,蓄意考验她的耐性。
“我告诉你,就算我快要死了,你也要帮我把脸洗干净,帮我刮掉这些碍眼的胡髭,顺便帮我把头发梳好,然后再帮我擦净身体!”他没好气地吼着,难以相信她竟能忍受此时的他。
“总不能要我顶着一身汗臭、一脸穷酸到阎王面前报到吧?”
她能忍受,他可不一定可以忍受!
“我……”要她说什么才好?
他现在八成是把她当成他的私人女佣了,是不?
“算了,你过来帮我整理。”叹了一口气,毫不在意地在她的眼前褪去一身破记录连穿了四天的衣服,然后赤果果、大刺剌地站立在她眼前,仿若是完美无缺憾的雕像。
“嗄?”俏颜乍然染霞,灿亮的水眸不知道该往哪里看,然而他却是像是个发光体,让人很难逃得开他天生的存在感。
喂,玩得有点过火了吧,这是犯规的。
浴白里,却在此时想起她的反应可能是因为……
“我们两个袒裎相见的次数不下百次,你现在才害羞,会不会太迟了一点?”
炳,她总算还是有某些地方挺像女人的,是不?
“我才不是害羞,只是我的碗还没洗,我要先去洗碗。”她微恼地斥道。
太烂了吧,用这种方法……真是教她唾弃。
“碗放着不会有人偷洗,你要烦恼那些东西,倒不如分点心神在我身上,先帮我打理好,其他的我就不会管你了。”他以慵懒的语调说得理所当然,话语中充斥着不容反抗的命令。“你动作再不快一点,我要是因此而二次感冒的话,那可有你受的了。”
他突地站起身,坐在浴白边缘上。
倒也不是蓄意造成这种局面的,真的是凑巧,凑巧让他见到她难得的羞涩,凑巧让他心生此计。
“你——”她又气又恼地走到他的身旁,拿起以前收在架子上头,也不知道有没有过期的泡沫刮胡水,顺手再抄起放在另一旁的架子上,不知道有没有生锈的刮胡刀。
“如果你再不改改你的大少爷脾气,总有一天你会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