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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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式芫轻轻地按压住朵颜战栗不止的纤手,把她带在身后,大手戒备地轻推开门板,寒鹭的魅眸全神贯注地观察著外头的动静。
远方的大厅仍是灯火眩目,而丝竹声乐更是未停,於是他放大胆子往前一步。
“卧龙该是在大厅,我们自偏廊走。”他小声地交代著。
“可倘若卧龙已经离开了呢?”那要如何是好?
蜀式芫闻声轻笑著,侧首凝睇著她。
“即使卧龙不在,即使我的记忆尚未恢复,可我仍是凤雏,是刘玄德麾下的谋士,倘若我真要搭船回公安,有谁敢拦住我的去路?谅周郎亦不会在这个当头杀了我。”
朵颜闻言,总算明白周郎为何硬是要她动手杀了他了。
“我们走吧!”他轻声笑道,握住她柔荑的手不禁握得更紧。
“不,我不能走,你快走吧!”她忍痛移开视线,不忍再睇他一眼,怕是他的身影在眸中镂下太过深刻的痕迹而无法抹去。
“难道你真愿意同我分离两地,此后不再相见?”他轻柔地间,以长指勾起她尖细的下巴,满脸的不舍,突然又强硬而妖诡地道:“你忍得了这苦,可我忍不了,倘若你不跟我走的话,我现在马上去找周郎把话说清楚!”
这是下下之策,但却是胁迫她应允的最好方法。
“不成!你去找他岂不是自投罗网?”不要逼她,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不想和他分开,但是身处乱世,能够分离两地说不定是一种福气……只要忍得下相思之苦。
“那你就得跟我走!”他不容置喙地强硬喝了一声。
倘若她留在这儿的话,岂不是等於要委身在周郎身边?
要他如何忍受自己深爱的女人待在另一个男人身边?倘若带不走她的话,他就同她耗在此地,即使是死也要做对同命鸳鸯!
“你为什么要逼我?”她皱拧了眉,硬是把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忍住。
“倘若不逼你,就得逼我自己去死,你认为我该怎么做较好?”谁爱在两难之中作抉择?
“我不要你死!就是不要你死才要你快逃,为何你一点都不懂我的苦心?要逼你离我而去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难道你会不知道吗?可至少你还活著,只要我们都还活著,他日定会再相逢的,你会何硬是要我做出难以抉择之事?”她放声吼著,胡乱地抹去脸上决堤的泪水。
“那你又怎会不懂我的心思?要我离开你等於是要我死一般,难道你会不懂?”他叹了一声,轻吻去她脸上横陈的泪水。
“而且现在正是离开的大好时机,也不一定得见血才走得了,你为何连试也不试呢?倘若错过了机会,真要在某日仰月悲叹当初错误的决定吗?你肯我还不肯哩!我没有办法试也不试便放弃,倘若真要我这么做,我会自责至死的,你宁可见我如此也不愿跟我走吗?”
深情而肉麻的话,老早已说尽,只要能够让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他不在乎得面临什么样的危险,他厌恶什么都尚未努力便宣告放弃的感觉。
“你很笨耶!”他深情不悔的话语犹如掺上了魔力,震撼著她原先稳如磐石般的决心。
“爱上我的你也没多聪明。”他不禁逸出笑。“校尉大人,你可愿意银著奴才大鹏走了?”
朵颜瞅著他半晌,天人交战了半晌,最后点了点头,勾出淡淡的笑,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走出房门,却突觉外头一阵杀气腾腾,一抬眼却又不见偌大的庭子里是否有人藏身其中。
“有问题。”她向前一步挡在他前头。
“怎么了?”
蜀式芫连忙再把她拉回身后,既然有问题的话,怎能让她挡在前头?她以为她还是一马当先、杀入敌阵的主帅不成?
“有杀气!”她又向前一步,全身的寒毛竖起。
“既然有杀气的话,你还站在我前头!”好歹他也是个男人,总不能要他躲在她身后吧!
“你又不懂武功,不似我在沙场征战数回。”倘若她可以先找出躲在暗处狙击的人,说不准可以先发制人。
“不懂武功又如何?一个男人想要保护心爱的女人,不一定得要懂武功!”他不禁又火大了。
不只是因为她伤了他的尊严,更是因为她不懂得保护自己。
“可……大鹏!”正欲同他论理,却感觉一股杀气自左侧破空而来,朵颜随即把身子往左跨出一步,欲以自个儿的身子为他挡下致命的杀气;孰知在这一瞬间,他竟然闪身到她面前,以挺拔的身形拥住她,杀气化为一枝夺命的箭,毫不留情地穿入他的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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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鹏!”朵颜颤巍巍地说不出话,只觉得自个儿的腰被他的双手掐得有点发疼,并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沾湿了她的衣襟。
“你没事吧?”蜀式芫强忍著椎骨之痛,敛眼瞅视著她惨白的脸。
“是你有事不是我有事,你为什么在这当头还要护著我?都同你说了我懂武功,这事交给我便成,你却……”
她就是不想见他受伤,不想见他的性命受到威胁,才忍痛要他走的,孰知到了最后,她仍是受不了他的煽惑,忍不住想跟著他走,导致他……
她不想见到这种结果,为何却偏让她看到?
是她不该忘了自个儿的身分,硬是要跟著他走,所以才发生了这种事吗?
而他为什么不愿听她的话?为何要让她亲眼目睹这一切?她不希望这些事情发生的,她真的不愿见到!
“我好歹是个男人,要我躲在你身后,我倒宁可死了……”
蜀式芫仍是浅勾著笑,尽避额上布满了细碎的冷汗。倏地,他身子一软,在摔落地面前,却被朵颜使力强撑住。
“不要抱著我,这样我会觉得很丢脸……”他不舍得闭上眼,双眼努力直视著她。
“不要在这当头还跟我要嘴皮子!”她声泪俱下地吼著,左右观看了一下,硬是要拉著他退回房里。
既然有人狙击,便难以保证是否还有接下来的行动,现下唯一能做的便是退回房里,再做其他的打算;她就算是费尽所有的气力也非得把他拉回房里不可,不能让他在这里再受一次的攻击。
“你拉不动我的,你快走!”他猛地推开她,狼狈地跌坐在地上,气喘吁吁。
“我的伤一点都不严重,你不用担心我,何况既然有人打算杀我,也真的做到了,这时杀手应该是离开了,你可以趁这时候快走。”
可恶!这种痛他还未曾受过,痛得快让他无法忍耐,无法漠视这像火燃一般的痛楚,可在她面前,再痛他也得忍著。
“你以为我没被箭射过?以为我会不知道这伤到底严不严重吗?”她恼怒地吼著,恼他为何在这关头还同她睁眼说瞎话。“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在这里的,如你所说,既是要死,我们也要做对同命鸳鸯!”
“你别傻了,快走!”他无力地吼声,近似呢喃。
“走?我又能走到哪里去?白帝城是回不得了,而公安亦不是我能去之处,你究竟要我到哪里去?”她跪坐在他身旁,仍是使力地拉著他往房门口移动。
“到公安去找卧龙,他会替你安排的,他答应我的……”
突地,他脑海中翻飞著各种画面,痛苦地凌迟著他几乎快幻灭的生命;画面中有古代有现代,然而却不见她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