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氛围笼罩着两人,石泫纭眯起一双妖诡的魅眸直瞪视着她,难以置信她竟打算利用自己的身体将他留下。
“原来大唐腐败的不只是朝政,就连道德也跟着沦丧了。”
石泫纭嗤笑着,想要将她推开?反倒被她擒得更紧;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竟会被一个女人如此放肆地钳制,而且她还是当今皇上的堂妹。
“你要怎么说我,我都无所谓了!”挂在灯亮眸中的泪水不断地落下粉颊,滴落在他脸上。“当初我会逃出王爷府,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因为我受不住这种无人理睬的生活,遂在河边吹完一曲。我是要投河自尽的,不是失足落河……”
没有人同她说话、没有人愿意看她一眼,甚至连爹也不准她踏进内院,将她深锁在后院厢房里,这一切只因为她是妖孽;可是她不懂,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刻上这样的印记?
她是个人,想像平常人那般活着,想无忧无虑地笑,想有人回头看她一眼、发现她的存在,不要像是把她遗忘了,然后把她埋葬在这座萧瑟的后院里。
不过是一句无关紧要的问候、不过是一段无关痛痒的对话,难道这样的要求亦是她奢求了吗?
“公主……”石泫纭蹙紧眉头,睇着她的眸,感受到她传递过来的痛楚。
她的苦,他怎么可能会不明白?
他也曾经打算轻生、他也曾经抱持着和她一样的想法,可比她幸运得多的,是他还有一个大哥,大哥无怨无尤地接受他。比起际遇,他也比她幸运多了,至少他没有显赫的家世,必须绞尽脑汁地掩去自己的光彩。
八王爷处心积虑地保护她,甚至不惜将她锁在后院的心情他懂;但懂归懂,伤痛却一样是存在的。别这样睇着他,他会情不自禁地……
“我什么都没有,自从十年前被爹关进后院里,我便已经失去一切了;可若是你要我,我愿意献上我的一切。”
倘若一开始她都未曾踏出后院,或许她会以为这个世界便是如此静谧;但现在不一样了,在遇上他之后,她再也受不了无声的世界、受不了喃喃自语的自己。
他的温柔养大了她的贪婪,他的笑脸培育出她的贪恋;仿若在十年后的今天,再一次让她看见十年前的美好世界,让她对空白的十年痛恶深绝,她再也不要过那种生活了。倘若要她再活下去,她便要他的一生陪伴。
以往想要轻生,是因为无声的世界太过冷清,但现下她发现这个世界是恁地热闹缤纷,不只有乐声,更有人声喧哗,她再也割舍不下这灿烂的人生,遂她想要他,无论如何都想得到他。
“你一定受了很多苦,是不?”光是想像,便令人心碎。
她到底是怎么在这座后院里,过着无声无息的十载春秋?也莫怪当她离开这座寂静得教人发狂的后院后,会是多么地向往着喧扰的街坊。
他还记得在铁面具下的那一双眸子,是多么雀跃地注视着街坊,是多么欣喜地往视着喧嚷的人潮;他可以想像,她是多么想要离开这座后院,甚至不惜用生命、用清白换取。
可这不过是份执念罢了,她只不过是傻得想用自己的双手抓住这月绚烂繁华的景致罢了。但用清白换取这一切,未免太不值得了。
她可是贵为公主哩,清白是非常珍贵的;可会让她愿意用清白来换取自由,是不是有点可悲?
“再也没有人会像你这般对我好了。”李祯突地勾唇笑着,泪水却沿着她的唇角滑落。“利用我也没关系,只要你愿意让我待在你身边;倘若你爱听笛声,我可以天天为你吹上一曲将进酒;倘若你要风镜,我也可以为你双手奉上……”
要她失去一切都无妨,只要他给她想望许久的生活,她不在乎放弃一切。
“你不过是适巧遇上我罢了,倘若今儿个救你的人不是我,你也会这般对待他,是不?”多么令人心疼,她贵为公主,生长在王爷府里,只要是她想要的,应该没有什么得不到的,然而她却……
为了李诵和大哥,他现下应该答应她,藉以得到她身上的风镜,但是……要他如何忍心欺骗她?
“不一样的,我知道没有人会像你这般全然地接受我!”她声嘶力竭地吼着,苦涩的口吻仍是夹带着王室特有的骄矜。“你不怕我、你不会讨厌我的,是不?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要拒绝我?不要拒绝我,我不是妖孽,我一点都不丑,你不要不理我……”
她可以抛弃一切换得自己所想要的人生,尽避她不认为风镜是个祥物,但只要他想要,她愿意双手奉上。
一双魅眸忧愁地睇着她泪流满面的姿态,令他不舍地心疼。
她像个执拗而被宠坏的孩子,用着霸气的口吻说出教他鼻酸的命令。自第一眼看到她,他便大略猜到她不是失足落河;第一眼见到她身上的血笛,他便知道她的身世必定不凡;第一眼看见她的眼,他便知道大事大不妙了……
他知道倘若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溘满心臆间的同情会转化为男女之情;也因为如此,他才会刻意地不往无忧阁去。可照眼前的情势看来,似乎有点来不及了,心头刻意封死的闸口一旦迸裂,蕴藏在心底渴望爱人的情愫便会乘机暴动,届时连他自己都遏抑不了。
他不能爱人,但面对她如此炽烫而不懂隐藏的热情,他很难不动心;他没有成熟到可以控制自己的情感,毕竟他亦是恁地寂寞。
“祯儿,你应该要推开我,你……”他叹了口气,发觉愈来愈掌控不了自己的情绪。
“不!我不要推开你,我怎么会推开你?”她抬眼睐着他,眸底皆是不安。
她凑近他,冷不防地吻上他的唇,羞涩而惶恐地摩挲着他的唇,纤纤葱玉般的手指在他结实的胸膛上笨拙地游移着。
深锁后院,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她更知道自己可以以清白要挟他就范;王爷府里的婢女都是如此,她不知道已经看过多少回了,只是……心跳如擂鼓,让她有点紧张和不安。
“祯儿……”石泫纭不禁苦笑着。“放开我……”
夜晚时分,他爱上花街柳巷寻欢,爱不羁地与花娘调情,爱放荡地同曲伶买欢,可他从未碰过她这般羞涩却又大胆的女人。
不能碰她,一旦碰了她,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然而她却是恁地惑人,尽避她脸上戴着铁面具,尽避冰冷的面具杀风景地摩挲他的颊;但他仍可以看见面具底下的她,有着一双勾心摄魂的眸、有着一张仿若神祗般的美颜,而她身上淡淡的幽香,更是令他舍不得推开。
她像个掳人心神的妖孽,魔性的诱惑几欲令他沉沦。
蓦地,停留在她背后犹豫不决的手将她拥紧,狂然地将她反压在身下,带着溃堤的侵袭她。
他的吻深浓而多情,夹带着欲念的舌如骤雨般挑诱着她,置于她身侧的大手被她曼妙的体态所勾引,像是失去自己的意志般在她身上游移。
他的爱念深沉得连自己也没有发觉,他的灼烫得连自己也惊骇不已。因为是她,他才敢如此放肆;因为是她,他才会难以抗拒,尽避要他献上生命亦无妨。
“泫纭……我可以唤你泫纭吗?”李祯娇羞如艳霞,星眸半睁半掩地睇着他。
石泫纭听及她用如润玉般清脆的嗓音唤着自己,无疑更加牵动他体内的,令他不禁暗咒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