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今天找你是为了瓶静的事。”寻朝敦也被他搞得动怒,却处处手下留情。
“你居然还敢找我问别的女人?”
太可恶了!倘若是这样子的话,那荷儿呢?他到底是把荷儿当成什么了?
“我又找了谁了?”
他简直是疯了,压根儿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你不是已经带走荷儿,为何还要搭上瓶静?”
他暴喝着,一拳槌在寻朝敦的胸上;寻朝敦随即运气护住周身大脉,再以双手擒住了观仁偟,以一拳换来他的冷静。
“你冷静一点,我才没有带走金荷,我为什么要带她走?”他是疯了不成吗?净说这些胡言乱语。
“你昨儿个不就说了要带她走吗?她不就是要你带她走的吗?”他仍是气怒难遏,怒红的眸里还有残留的杀气。
“那不过是玩笑话。”寻朝敦也跟着吼回去,又突地明白。“难不成是仁偲同你说的?可恶,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吗?他这么造谣生事对他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丙真是他,他知道他最近的性子变了!但也没想到他居然会使出如此下流的手段搞得大伙儿鸡犬不宁。
“你在说什么?”观仁偟一愣。
“我说那不过是闲聊的玩笑话,我是来找瓶静的,我又做什么找金荷?我明知道她喜欢你,明知道你对她也有意,我岂会淌这浑水?”寻朝敦简直气结。
“我对她有意?你眼睛瞎了吗?”
臂仁偟随即狼狈地否认,松开了双手,却仍是厘不清头绪;朝敦的话像是利刃,一针见血地扎进他的心窝里,直达他的痛处。他对她有意?不可能的,他不过是想要把她留在身边,他不过是不想要荷儿跟着朝敦走。
“你还想否认吗?”寻朝敦叹了一口气。“倘若不是对她有意,你怎会因她气怒难掩?这可不是你的脾性,你向来最疼女人了,是不?而金荷空有满腔爱窒息,也不敢对你说,这我哪里看得下去。我不否认我从中耍了一点诡计,但也是为了撮合你们两个,孰知……她现在到底是上哪儿去了?”
“她……”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倘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他岂不是……“算了,不管她去哪里,你去把她找回来,把话说清楚。”他自个儿也有一堆事情要烦,怎地他也在这当头烦他,亏他之前还给了他那么多暗示。
“我才不管她,我说过了,我不想再见到她,她既然没到你那儿去,八成是回山上去了,既然已经如她所愿地回到山上,我又何必去打扰她?”观仁偟怒气冲冲的辩解着,气怒难忍,转头扬长而去。
找她作啥?他给过她机会,是她自己不说的,这岂不是摆明了她仍是不愿待在他身边?既然她想走就走吧,他不是非要她不可!她走了,他反倒是可以静心。
“这是你爱人的方式吗?”
寻朝敦望着他的背影,也只能无奈地轻叹一声。
***
她想走便走,他用不着在意,她走了,他便可以不再受那心绞之痛。
臂仁偟一直是这么以为的。该死,他一直是这么以为的,但偏偏事与愿违,薛金荷走了,他非但平静不了,整颗心更是悬在她身上,他以为不会再迷惘,孰知,她的离开竟带给他溃决到几近毁灭的惨境。
可恶!不过才分开两天而已,他却感觉像是一辈子那么久,折磨得他夜不成眠,食不知味。那心痛滋味直揪住他,让他甩不开,也扒不掉。
而今倘若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又摔落山崖、跌伤了脚。
他到底在走什么运?同样一个山崖让他在两年之内掉了三次,怎么跌不死他,偏偏都是让他伤了腿。
臂仁偟不下十几声的咒骂,看着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山景,心急如焚,急着想要离开这里去找她,偏他的脚伤得比以往还重,他甚至连动都动不了,而这全都是因为她,否则他岂会这么狼狈!
懊死,天色愈来愈暗了。
“咱们往那边绕过去吧。”
叹了一口气,正觉得绝望时,他听到了一声轻脆的嗓音,令他不禁引颈盼望,却见到一抹仿似见过的身影。
“哎呀,这位公子,你受伤了?”
道姑眼尖地认出他,同时,他也认出了她,他的脸随即一甩,连同她打声招呼都嫌累。
“滚。”
“啐,受了伤还这么嚣张?”这道姑眉一拧,拉着身旁的男人往一旁走,又对着他说:“你尽避等吧,那个丑女人就在另外一头,说不准你喊得大声一点,她便会听到,她失魂落魄得很,倘若你不喊大声一点,她铁定是听不见的,谁教她笨呢,以为真会有男人看上她,到头来还不是搞得遍体鳞伤。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她的声音愈飘愈远终至听不见,却听得观仁偟益发火怒。可恶!她这岂不是拐着弯儿在骂他!但是话说回来,她说荷儿失魂落魄……难道是因为他?
他的心在痛,而她的心也会痛吗?他真是伤她那么重吗?不想伤她的,但是他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伤她至深,尽避他到这儿来找她,她会愿意同他一块回去吗?
甩了甩头,观仁偟亟欲甩开这种窝囊的念头。不管了!不管她到底要不要同他回去,就算是绑着她,他也要带她回去!
“谁在那儿?”
臂仁偟正思忖着,却听到熟悉的声音,他霍地抬眼对着那盏微弱的灯火,唇不禁斜勾起一抹笑。
“荷儿?”她来了?真是听到他在唤她吗?
薛金荷尚未瞧清楚他的容颜,甫听到他的声音,她便急着转身要走;她没打算再见他的,她不过是想找个地方哀悼逝去的情感,却没想到会再见到他。
“荷儿,别走,我……呃!”
他才站起身,便狼狈地跌坐在地,而一道淡淡的馨香随即笼罩在他的身边。他抬眼见到她蹲在他的身旁,正犹豫着要不要将他搀起,他随即手快地擒住她。
“我要你跟我回去。”
“为什么?”她淡问着。他不是不想见到她吗?为什么又要她回去?
臂仁偟天人交战了一会儿,才闷闷地道:“我错了,我要你跟我一道回观府。”
“不用了,我较适合在这山野间生活。”薛金荷淡淡地笑着。尽避是谎言,也能够让她回味许久。
“那我在这儿陪你吧!”倘若她真是不愿意回去,那么便是他到这儿来了;到哪里都无所谓,只要有她便成。
“破茅舍不合你的身份。”她有点为难地开口。
望见他来,她是多么的欣喜,但是只要一想起他加诸于她的痛楚,她便不想再忆起;那些悲苦喜乐,她全都担了,但是此后的人生,她不愿与他共存。
“没有什么合与不合的道理,我想要待在这儿便待在这儿,你带我回去疗伤吧,我的脚又伤了。”观仁偟近乎耍赖地吼着,不管她愿与不愿,他是执意要与她共存,与她同在。
“脚?”她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奋力地搀着他往她的茅舍走去,实是不忍心瞧他病痛。“你走慢一点。”
“荷儿,你有没有觉得似曾相识?我们第一次相遇时,你就是这样子搀着我回来的,这天色、这情景,几乎是一样的。”他贪婪地偎在她的颈项之间,像是个下流的登徒子。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景未变、时未变,然而变的是人心和贪念;她变得贪婪,懂得希冀,整颗心满满的都是他,喜的、悲的,全是教她心痛的他。
“人心是不可能不变的。”他勾着笑,全然忘了自个儿之前是怎么伤她的。“荷儿,我在想,或许这是天意,是天意让我遇见了你,让我伤害了你,让我三番两次地掉入这里,定是因为冥冥之中的注定,摔下山崖,只是为了要让我遇见你……爱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