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扮,我是一刀门送上天险阙的舞妓,不是什么危险的人。”她急急忙忙地解释。
她是疯了,才会将这丧心病狂的贼人当成恕行少爷!
她怎能在这当头想这些杂事?这些人和恕行少爷是不一样的,她必须先静下心来,依照一刀门的指示进入天险阙,拿下抢王的首级不可,她岂能在这当头被那双灰绿色的眼眸牵引?
“舞妓?”
虽然看不见面罩下的嘴脸,然而她却可以凭借他戏谑的音调推敲出,他正撇着唇讪笑着。
“我在这天山走了好久,听闻天险阙是在山腰地带,但是我却一直找不到。”
她努力地控制着狂乱的心跳,沉着地道:“倘若小扮是抢王座下的弟子,可否为我带路?”
“你要我为你带路?”那男人睇视着她,过了半晌后霸戾地问:“难道你不想要逃回山下?”
舞妓?别笑死人了!中原的各大门派在打什么主意,他岂会不懂?
若要说是替抢王送上舞妓,供他通霄玩乐,倒不如说是为了在他酒酣耳热之际,要这舞妓取他的性命。好个名门,居然以女人作为攻上天险阙的前锋,也真亏他们想得到。
“能够上山服侍抢王是天大的荣幸,我怎么会想逃?”初闻他这么反问,赫连煖煖不自觉一楞,随即又曲意奉承着。她可以想象他正可恶地挑眉笑着。
“哦?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抢王到底做了什么伟业,足以让你倾心,让你这么心甘情愿地上山服侍他?”
她连抢王都不曾见过,又怎么会知道抢王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拥有怎样的魔力蛊惑她的心?不过是为了取抢王一条命罢了,又何必搭上如此动人的借口掩饰欲犯的罪行?
“他……”遭他如此一问,她真是楞住了。
他应该是抢王手下的人,怎么会如此问她?
没人见过抢王的真面目,毕竟见过他的人全都找阎王报到去了,又有谁会知道他真正的模样?曾听过江湖上的传言,有人说他是个老者,矍铄硬朗;亦有人说他是个年轻小伙子,力拔山河,令人悚惧;不论他是何年纪,他是个山贼是不容抹灭的事实。奉着黑焰门教主的命令,在中原武林兴风作浪、奸婬掳掠,对于老弱妇孺皆无仁慈之心,凡见过他面貌的人,皆已身处黄泉。如此行径,令人发指,恨不得取下他的首级!
如此之人,她岂能放过?
“说不出来了?”男子放肆地笑着,随即又敛笑。“既然你说不出来的话,你就下山吧!抢王的身边有一堆抢来的女人,少你一个、多你一个都无所谓。”
“是因为抢王比较喜欢抢来的女人吗?”
她怎么能走?都已经上了天山,她岂能在这当头离开?倘若离开了,要她如何面对一刀门的众人?
“王不会见你的,你请回吧!”那人扯起缰绳,打算往山下走去。
“往下头走才是天险阙的所在地吗?”
赫连煖煖瞧他将马头掉往山下的方向,立即跟着小跑步到他的身边。即使他不愿为她带路,她也可以循着他走过的路找到天险阙。
敝的是,整座山头只有一条山道,她方才才从山下走上来,若天险阙是在山底下,她方才怎么会没看到?这该不会是他在耍什么诡计吧?
一想到此,她不自觉地停下脚步。
“如果你找得到,你就来吧。”
那人见她停下,不禁又对她挑衅。
赫连煖煖楞楞地望了他一眼,随即又往上山的路跑;天险阙不可能是在山下,定是在山上,而眼前的人也不一定是抢王的手下,她不能傻傻地跟着他走,毕竟她没有半点功夫,不能在这里出任何差错。
“喂!”
那人见她拔腿往山上跑,又掉转头追逐着她,几步后便一把将她的身子捞起。
“我说过了,天险阙并不在山顶。”他有点微愠地道。
“你放开我!”
赫连煖煖执拗地扭动着身子,却挣不开那箝制她纤腰的手臂,小脸因焦急而绯红。
“你既然那么想往天险阙去,让我带你去吧!”他驾着马,刻意放缓速度,以免坐在他身前的她一时挣扎过度掉下马去。
“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是不是抢王的人,我又怎么知道你到底是不是要带我到天险阙?”她斥责着,心跳却因为他贴在背后的温热而失律,她不禁暗斥自己离了谱的遐想。
他身穿全黑的劲装,令人猜不出他的身份,但他应该不是一般的小厮,只因他的气息是恁地霸气,他的举止是如此傲慢,一点也不像恕行少爷;然而他的眼却又像极了那一双令她魂牵梦萦的眼瞳,魅惑地吸引着她的目光,惹得她心情浮躁。
“只消到了天险阙,你便会知道我到底有没有骗你。”
瞧她这般羞赧却又强硬挣扎的模样,令他不禁豪气地放声大笑。
坐在他前头的赫连煖煖听他笑得恣狂,她甚至可以自背上感觉到他结实的胸膛正剧烈地震动,一股怒气瞬间冲上心头。
“我又怎么会知道到不到得了天险阙?”
如果她就这样被他掳走的话,那她宁可咬舌自尽算了;全都怪她一时失策,误以为这天山上皆是抢王的爪牙,才会……
“抓好!”
他突地暴喝一声,惊醒仍在思忖中的她,只见他操纵着马儿往半山腰边的山崖跃下,惊得她紧抓住马首,一张粉脸吓得惨白,不一会儿,她只感觉到身体忽上忽下地起落着,直至停在踏实的平地上,一颗悬在喉头上的心才又降了下来。
“这不是到了?”
耳边听到他带着笑意的嗓音,她抬头望着面前的崖壁,上头刻着“天险阙”三个大字;再往旁边一瞟,才发觉这一块平地不过是一小块突出山壁的平台,和面前的崖壁有数丈远的距离,只要她随意晃动身子的话,她便会连人带马一同掉落至深不见底的渊谷。
险,真是险,原来是在这种地方,难怪各大门派要围剿也找不着贼窝,真是好一个天险阙!但是,眼前只有一片崖壁,到底该往哪里走进天险阙?
难不成还要像方才那样奔窜?
正在疑惑之际,她即感觉到地面一阵强烈的震动,只见眼前那一面崖壁往前一倒,分毫不差地倒在她眼前,搁在这一块平台上,适巧成为一条道路;眼前不再是崖壁,而是一个山洞,还有两个人守在洞口。
“王!”
两个守洞口的侍卫蓦地一喊,令她瞪大了眼。
他们是在喊谁?不是她,那么……
她的头微微一偏,望着身后的男人,却见他策马往山洞走去,其浑然天成的气势令她折服。
不用多说,他是——抢王!
第二章
他竟然会是抢王?
然最令赫连煖煖惊愕的是,这一大片的崖壁里头竟然别有洞天,一点也不像是山洞,反倒像极了世外桃源;不仅有山有水,更有一大片草原和星罗棋布的茅屋,虽称不上奢华,倒也典雅。
而她被带入天险阙之后,便被安置在离主屋最远的北隅,等着抢王的传唤。
她总算是到了抢王的巢穴,一步步地达到一刀门托付予她的重任,然而她却犹豫不决了,只为那一双过分深邃的灰绿色眼眸。
仍在苏州之际,她便听过抢王的名号,然而那些传说终究是传说,压根儿比不上她亲眼看见的那一刹那所带给她的震撼,比不上那双眼眸给予她的绮思,令她心乱如麻,握住匕首的手不禁有点微颤。
虽然她只瞧见他的眼,但她却觉得那一双眼和恕行少爷好象,相似到她几乎要以为他便是恕行少爷;但那是不可能的,恕行少爷宅心仁厚又温文儒雅,绝对不可能像抢王那般做出令人发指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