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她来到大清,糊里糊涂地嫁入理亲王府;在宴会上,她根本还来不及记得所有庆贺的人,便让人送入新房。
所以她压根儿不记得眼前的四贝勒。
“无妨、无妨。”郡噙着笑,就连眼眸中也有着浓浓的笑意。“倒是皇阿玛指定的时间到了,咱们不如一同走吧。”
这美人儿,愈瞧愈教他疼入心坎;若当初皇阿玛是将她指给他的话,他定会好好地疼惜她,不似郡璐那样的无情。
说起郡璐,不知道他这几年在外头征战过的是怎样的日子,怎么一回京畿,性子全和以往不同?看来得找个机会同他聊聊不可。
“可……”
缃缥左探右望,却见不到郡璐的身影。
敝了,他不是要她在这厅里等他,为什么到现下还等不到人?
“你在找郡璐?”郡轻声问道。
原来她方才真是出神了,才会连郡璐早已经离开都不晓得。
“王爷他……”缃缥呐呐地问着。
“你叫他王爷?”郡显得有点错愕。她是他的福晋,为何还以敬语称呼?这实在是太不寻常。
“怎么了吗?”缃缥显得惶惑不安,双手更是扭紧了手绢。“王爷要缃缥这么称呼他的,难道缃缥错了?”
怎地,自己连一件小事情都做不好?
皇阿玛要她做的事,她没有一件办好的,想知道这些年来,郡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也查不到,就连现下……难不成她愚蠢地连称谓都搞错而不自知吗?
自那一夜之后,郡璐再也没有与她说过话,再也没有给她好脸色瞧,但每晚他总是会在她的身边,不断地要着她的身子。
郡璐到底是怎么看待她的,为何总是将她当成仇人?
尽避她想与他谈谈,他只会摆出一脸的不耐,将她的满腔情意给扫尽,久而久之,她也忘记怎么笑了。
真是剖了心地爱他,才会痛苦地忘了怎么笑。
而他……知道她的心情吗?
“不,这个问题还是留待郡璐有闲,本王再替你问问。”郡发现自个儿问错了话,便轻搂着缃缥的肩欲往大厅口走去。
“皇兄……”
面对郡的热络,缃缥显得有点惶恐,急急闪避他不合礼教的举动。
“有什么关系,本王是你的皇兄,你毋需多疑。”望着她局促如小兔般的模样,令郡情不自禁地笑了两声。
这娃儿真是有趣,就算他和她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她也犯不着如此惊惧地逃开,让他错以为自己已成了不入流的登徒子。
“缃缥……”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若是再被郡璐瞧见了,她可是死谏以证明自身清白都无法得到郡璐的信任呐!
扁是她在养心殿中晃上一天,都可以让他栽个绿顶高悬的罪名,若是再让他瞧见她与皇兄有过于亲密的举动……
不敢想也不能再想,光是想到郡璐那无情的眸子噙着令她心颤的诡邪,她便觉得自个儿的心像是死去一般,别说是笑容,就连该怎么开口说话、该怎么生怒都忘了。
缃缥想着想着,身子不断地往后退,忘了后头有个小阶,一个失神,身子失了重心便往后倒去。
千钧一发之际,郡眼明手快地紧紧搂住她的纤腰,将她欲贴上地面的身子捞起。
“不就跟你说了,让我挽着你比较好吗?”郡拥住她的身子,一身急窜的冷汗。
还好他早一步稳稳地将她抱住,否则真不知是怎生的下场。
“皇兄……”缃缥晕红了小脸,一双澄澈潋滟的眸子含着羞怯、带着仓惶,一双小手按在他紧擒住她的双臂上,欲抗拒他的暧昧动作,却又赧于自己的冒失,只能任由他将自个儿的身子拥紧。
若是郡璐,他会这样待她吗?
“好个景致,本王瞧了都欣羡不已!”一道低哑的男声突地闯入两人旖旎的暧昧之中。
“王爷……”缃缥的小脸一偏,便瞧见郡璐站在厅口,身旁还跟着两名妖艳的女子,他看似平静的俊脸似笑非笑。
缃缥见状,急忙推开郡,百口莫辩。
“郡璐,你误会了,本王只是……”郡一旋身,便迎向郡璐一双肃杀的森冷眼眸,令他不禁噤口。
“无妨。”郡璐讪笑着。“真要论起来,缃缥还算是四贝勒的皇妹,此等举动并不算不合礼教。”
他噙着冷笑,冷冽眸光探向缃缥,肆无忌惮地嘲笑着缃缥的不贞罪证确凿,心中却又隐隐约约燃起一道几欲将他焚噬的怒焰。
“理亲王说得极是。”郡并非不懂郡璐话中的意思,却不愿在这个话题上兜着,遂将话题转向他身旁的紫葳、紫榆格格。
“紫葳、紫榆,见着理福晋用不着问安吗?”
紫葳格格和紫榆格格两姐妹互望一眼,再以眼询问着郡璐,却见郡璐甩了甩紫貂披肩,随即迈步离去。
紫葳见状,便急急跟着他离去,而紫榆则皮笑肉不笑地轻睨着缃缥,撇了撇红唇淡淡地道:“郡璐可没要咱们姐妹俩同她问安,依我看免了吧。”
话落,她便轻扭着曼妙身躯离开,压根儿不认为自个儿的话以下犯上。
“真是的,这对准噶尔部的格格全教郡璐给宠坏了!”郡微愠地轻声斥道,随即望着缃缥。
“你别太在意了。”
缃缥翦翦幽眸对上他的眼,随即哀凄地摇了摇头;她在意的不是这个,她在意的是——
为何她能直呼郡璐的名字,而她却不能?
☆☆☆
秋季狩猎是沿着惠渠四周的干流前进,在这临河的四周狩猎着野鸭与鸠,或者是天上飞的鹰或隼。
不擅骑马的缃缥小心翼翼地坐在小马上,双手直抓住缰绳,看着贝勒、格格自她的身边呼啸而过,而她只能望着壮阔河面、青青草茵出神。
为何郡璐明知道她不擅骑马,却仍将她扔在这里?
她回眸望着身后,只有几名她不认识的宫内嫔妃落于她的后方,再往后便是一片雾茫黄沙。
是在生她的气吧,否则为何会将她留下?
一想到方才偎在他身边的紫葳、紫榆格格,她便觉得心头有一股难忍的绞痛,弄得她冷汗涔涔。
在大清有着各色的美人,有爽朗豪迈的蒙古格格,也有白皙骨感的汉人嫔妃,偏偏没有一个人与她相似,有着一身丑陋的蜜色皮肤。
郡璐必是嫌弃她,才不愿意让她接近,怕失了他的身份。
念着、念着,她的泪水不知不觉中淌湿手中的缰绳。
她好想回琉球的瓦鲁宫。
然而她又舍不得离开郡璐;尽避他并不爱她、不想要她,她仍厚颜无耻地想要待在他的身边,就像当年,她不顾身份,硬是向他要了玉佩。
对了,若是她将玉佩拿给郡璐看,说不定他便会想起她是他的襄儿!
一想到此,缃缥随即恢复信心,整个人看起神采奕奕多了,一点也没有方才的幽惋恻绝。
当年他给了她玉佩,除了是她的大胆,她相信必定是因为郡璐对她有着某种程度上的喜欢;即使不喜欢,在他的心中必也烙下她的影子,只消她向他提点、提点,他会想起她的。
顺利让他想起之后,她便可以问他为何他会改变这么大,为何对皇阿玛有着一股深不可测的恨意?
如此便可以解开皇阿玛心中的疑窦,这么一来岂不是皆大欢喜?
她想着,仿佛念头变成事实一般,令她不禁漾开朵迷人的笑花。
“笑起来可美多了。”
郡不知何时已经驱马来到她的身边,一双温热的眼瞳瞅向她。
“皇兄?”一见到郡,缃缥立即羞红了脸,心底猜想着自个儿方才的傻笑全都入了他的眼,不知他会如何看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