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待在这里,亦或是离开?
但是,一想到总有一天她将会离开这里,再到他处传播教义,她便觉得有些许的不舍;对这里可爱的人们,对这里美丽的事物,对这里迷人的一切,还有……难以捉模的他。
一想到他,心头深处便觉得揪痛,一股微妙的情愫任意地扰乱她的心。
这究竟是怎么了?
她极愿意为他月兑下多年的修女服,换上贵族式的低胸礼服;若说只是为了改变他、帮助他,她是不是做得太逾越了?
凯洛莉无力地叹了一口气,柔细的眉头也不自觉地拧紧,双眸颓然地钦下,望着脚边薄薄的雪地。
纤纤玉指轻轻地揉起一团沁冷的雪,缓缓地捧到唇边,任凭融雪淌在脸颊,震醒她的神智。
“你在做什么?”
布莱恩静悄悄地走到她的身边,大手有力地挽起她握雪的玉手。
“你没玩过雪吗?”他潇洒地坐到她的身边,紧握着她冻红的小手,缓缓地搓揉着。
他的唇角狂佞地扯开一抹自然的笑,双色的眼瞳定定地凝睇着她发红的小脸。
“有啊。”天啊,她到底怎么了?
这几天,她只要一见到他的笑容,她便觉得像是被人紧紧地揪往,而后又狂乱地跳动,让她的呼吸变得不规则。
她是不是病了?
凯洛莉另一只手轻轻地抚上自己发烫的脸庞,止不住几欲令她昏厥的狂烈心跳。
“今天这么好心情在这里玩雪?”布莱恩柔情地捧住她的脸,轻轻地让她扶在自个儿温暖的怀里。
他说不出这样的想念,是怎样的心情;他才和她分开一个早上,他便觉得心神不宁,觉得萦绕在他脑海里的,皆是她楚楚的泪水及粲然的笑脸。
他可以清楚地记得她每一个小动作,自然而不造作的羞涩,每一句义愤填膺的教化。
她真的好可爱、好可爱!可爱得令他不愿意让她再离开自己的视线。
“我带你去堡外逛逛。”他蓦地说。
凯洛莉惶愕地仰着他,不懂他话中的意思是什么。
“你来这里这么久了,从未到外头走走,我理应尽地主之谊,带你看看北英格兰的风光。”布莱恩扯起一抹灿烂笑容,一把将凯洛莉拉起,往一旁的马匹上一跃,便驾马狂奔。
有十几年的时间了,除了必要的事情,他绝不愿踏出格雷治堡,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的身边有凯洛莉,他再也不怕领地上的人民对他投以悲悯和蔑视的眼光了。
是的,他拥有了凯洛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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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
布莱恩单手紧抱住凯洛莉的细腰,一手扯着缰绳,来到白雪堆积的悬崖边,望着山下的银白世界。
“这一座本宁山纵贯整个雪非尔郡,从雪非尔郡的南边底线到北部与苏格兰的交界点,皆属于我的领地。”
布莱恩傲睨天下的表情,令他整个俊颜看起来更加放荡不羁,也增添了几分魔性的邪味,可是却不会令凯洛莉感到害怕,反倒是令她不自觉地为他的冰严矜傲而心折。
狂风冷飕飕地刮过她的脸,像是刀剑锋利地划过她的脸,她却不觉得疼,只觉得依偎在他的怀里,非常的温暖……
她远眺一方,突地发现——
“那是什么?”
凯洛莉的玉指指向山下蜿蜒河流的旁边,有着一座特别的修道院。
“是瓦夫河。”布莱恩眯起狂峻的眼瞳,仔细地瞧了一眼以后,便敛下眼睑,不甚在意地说。
“我不是说那个,我是说河旁边的修道院。”
凯洛莉不知他曲解的用意,直以为他是看错地方了,丝毫没感到他的异状和全身不自然的僵硬。
布莱恩敛下诡邪的眼眸,随即策马回走。“那是威尔斯修道院。”
他不想去那里,实际上,自十几年前的那件事之后,他便不曾再踏进威尔斯修道院了。
“我们去那里好不好?”凯洛莉像个撒娇的小孩,抬起剔亮的眼眸,双手冰冷地紧握着他暖和的大手。
布莱恩拗不过她的要求,随即抬眼望着原本稍微透着阳光的天色已然转暗,还飘着雪花。
“走吧。”
布莱恩扯起一抹淡笑,随即挥鞭策马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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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美!”
凯洛莉一下马,一双琥珀色的眼瞳熠熠发光地直瞪着眼前的尖锥状塔顶,声赞不绝口地说着。
尖塔的下方还嵌着一大片不透光的毛玻璃,双眼探入拱门里,还可以看到里头萧瑟的地面上,已满满地铺上一层白雪。
然,最令凯落莉兴奋的是,再望过那片雪地,她可以清楚地看到里头的十字架庄严地挂在圣坛上。
她拉起裙摆,便举足狂奔进拱门,踏过雪地,走过拱桥,全身止不往轻颤;她已经有多久没看见上帝的身影了?
凯洛莉的眼角溢出欣喜若狂的泪水,蓦地跪在圣坛前,将胸前的十字架紧握在双手之间,虔诚地祷告。
布莱恩一走到里头,便是看到这一幕——
她的双腿跪在积雪的地上,腰身直挺梃的,双手紧握着十字架,清丽的小脸上浮满对于信仰的喜悦,塔上的毛玻璃透过晕黄的烛火,筛落在她女敕白色的衣裳上,落在她琥珀色的长发上。
有一瞬间的幻觉,他看见凯洛莉似乎隐入了圣坛之中……
布莱恩悚惧万分地闭上眼,又霎时睁开眼,惊惶失落地直睇着她,才发现她依旧在圣坛之前。
布莱恩止不住心底狂跳的恐惧和悚骇,一个箭步跨过去,一把将她拽到怀里,便拉着她往外走。
“你怎么了?”
凯洛莉不明就里地被他拉着走,微愠地望着布莱恩。
“回去了!”布莱恩不多解释,放肆的惧色爬上他的俊颜,令他的双色眼瞳更显得冷峻阴鸷。
“我还没祷告完。”
凯洛莉不断地挣扎,小脸不悦地瞪着他,琥珀色的眼瞳映着他冷极的俊脸。
“我不准你祷告!”布莱恩瞧她执拗地不愿意走,无边无际的惶惧骇然地纠结,脸上的线条生硬得令她感到陌生。
“为什么?”凯洛莉呐呐地问。
这几日,他会笑了,且是笑得温暖而自然,而非初见第一眼时的佞笑,她打心底为他开心,为他稍微的改变而喜悦。
但是,她错了,那不过是个假象,就如现在,他依旧鄙弃上帝的存在,甚至残忍地不准她祷告!
“没有为什么!”布莱恩一心一意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双手使劲,将她打横抱在怀里,快步跨上骏马,立即策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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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怎么了?”一回到房里,凯洛莉便忍不住地问道。
她发现了,他的神色不对,眼神有点诡异,像是在惧怕什么,又像是在逃避什么,在大雪肆虐的高原上策马奔跑,速度快得令她恐慌不已。
布莱恩不理睬,径自月兑上被雪浸湿的衣裳,不一会儿,便全身赤果地坐在床沿,大口啜饮着威士忌。
“怎么了?”凯洛莉不解地走向他的身边。
布莱恩闻声,倦怠地抬起双眸,无神地凝睇着她,瞬即将她狠狠地抱在怀里,像是受了极大的痛苦。
倏地,他又粗鲁地将她推开,仔细端详着她的脸。
“衣裳湿了,赶紧换下吧。”他淡淡地说。
凯洛莉感到一头雾水,模不透他反复无常的情绪,分不清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不过,她还是乖巧地换下湿透的蕾丝礼服,换上家居的朴素衣服,搭上一件黑色的无袖袄子。
“你究竟怎么了?”
他的眼瞳森冷得没有一丝人气,鬼邪有如魔魅一般,令凯洛莉不敢轻易地走到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