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他还是深深的恐惧着哪天醒来,拥有的全消失,他又会被打回原形,一无所有——光是像今晚这样偶然的触动回忆,就可以让他痛不欲生,无法睡眠,脑子会像陀螺旋转不停,饱受过去折磨。真可笑!
他气愤地抹去眼角的泪。这是什么孽缘?竟然会遇到另一个伤害自己生命的自私鬼。可恶的家伙,她连自己的身体都敢伤害,她不痛吗?看来瘦小脆弱,可是……
她真狠。
第6章(1)
听见鸟叫声,魏静雅醒来,阳光映得白窗帘黄澄澄的。忽然,魏静雅发现有个女人趴在床沿睡。她吓一跳,缩到墙边,瞅着女人。
啊,是郑文雯?郑文雯枕着手臂睡,看起来很累。魏静雅揉着脑袋,靠墙坐。昨天……因为很渴去厨房找水喝,然后呢?她头痛地回想,又看见茶几上的水盐、毛巾,而身上的运动服已换成干净的黑色丝质睡袍。黑色?这不是她的衣服?
是郑文雯的吗?
魏静雅努力回想,这么说……印象中有人逼她喝热热的茶,是郑文雯?不对……她听见的好像是男人的声音……还是她记错了?不管如何,看到先前跟她争吵,对她不爽的郑编剧,竟费心照顾她直到早上,魏静雅瞅着郑文雯,心头一阵温暖,原来这个泼辣的女人其实心肠很好。魏静雅悄悄移动被子,掩住郑文雯身子。
郑文雯睁开眼,醒了。看见魏静雅,她努努嘴。“没事了吧?”
“嗯。”
“太好了……”郑文雯打个大大的哈欠,伸懒腰。“我可以回去睡了……累死我了,腰酸背痛的,又不能叫按摩师到山上帮我按摩……”她碎碎念。
“不好意思,让你照顾我。”
“你昨天一直发烧,出很多汗,现在身体会很虚弱,出去走动时要注意,不要又像昨天晕倒在厨房,会让别人很麻烦的。”
“喔……”魏静雅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原来是郑文雯抱她回房的,一定很吃力吧。
“那我走了。”郑文雯起身离开,顺便将地上的不锈钢保温瓶递给魏静雅。
“拿去,记得喝,这比药还好用。”
“这什么?”魏静雅防备地瞪着保温瓶,没接手。
“你昨天也有喝啊,所以才这么快就好了。”看魏静雅一脸狐疑,郑文雯提高语气。“都忘了呵?是姜茶!我们拍戏的人都知道,在外面要是受了风寒,喝碗热呼呼的黑糖姜茶很快就好了。”
“喔。”魏静雅接下保温瓶。
“记得喝。”郑文雯开门离去。
“谢谢……”魏静雅握着保温瓶,小小声说。门又推开了,郑文雯探头进来,看着她。“对了,大监制,我不是会抢功的人,那个姜茶,不是我弄的,是陆玄武帮你煮的,他要我照顾你,还有,是他发现你抱你回房的,不然你死了都没人知道。”
郑文雯故作凶狠的表情。“我是很会记仇的……我没忘记你干的好事,喂。下次再吐我脸上我会杀了你,知道吗?”撂完狠话。
看魏静雅一脸无辜,又心软了。“眼睛瞪那么大干么?还不躺下休息。”关门,离开。魏静雅惊讶地握着保温瓶。是那男人煮的?
这么说……昨天很难受时,喂她喝热茶的也是他?她想到上次的事……当时为了让她镇定下来,他还跳了很怪的舞步……她扭开瓶盖,蒸气喷涌,辣香的姜味窜入鼻尖,暖和心肺。魏静雅怔怔往后靠着墙坐,有点恍惚……
她常跟陆玄武争执,刚认识时,觉得他理着平头,高大魁梧,又爱穿野战部队的衣裤,整个感觉就是很冷血无情,让她很有压力。他像坏人,铜墙铁壁般的强悍身形,好像轻易的就可以把反抗他的人踩死。
可是……关键时刻……每次最脆弱无助的时候,怎么刚好都是被他撞见?他其实可以不理会的,特别是每次吵架,他铁青的脸,好像恨得几乎要宰了她才痛快。
但是,当她落难,他却一次一次出手帮助,事后又只字不提,摆着冷淡脸色,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钢铁般栗悍的男人,却会为她煮姜茶,喂她喝。
也会在她慌张时,不顾形象转移她的注意,安定她的心神。
陆玄武……
念着这名字,魏静雅忽然心头一阵柔软。没想到她竟然也乖乖地喝下他喂的热茶,自从被母亲那样对待后,她从不轻易吃喝别人送到面前的东西,更别提让人喂了。可是昨晚,她喝了吗?
那男人怎么办到的?而她平安无事的醒来……身体舒服了,头也不疼了。魏静雅恍惚了,一直想着陆玄武,想着他深夜帮她煮姜茶,想到他也有那种温柔的一面,就有种陌生的热热的奇怪感受,教她心里痒痒的,脸跟耳朵麻麻的。
每次想起佑德哥,她感到温暖:而想到陆玄武这个男人,她的感觉却是忐忑不安,现在则是心情乱糟糟,又有点心律不整。既害怕他,又会一直揣测他的言行,在意他的举措,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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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六点,一夜没睡的陆玄武早沐浴完毕,将房间收拾干净,物件摆放整齐,棉被折成豆腐状,淙蓝床单平整到没一点绉纹,他不去当军官操练小兵真是浪费人才也,还有,他烦躁的时候真的很爱做家事。
山里的早晨,很冷。但他洗完澡很热,只穿白色背心式汗衫,将那身饱满结实的男性肌肉寸寸彰显,莫非是人在山里,故他这模样看起来更狂放野性?
他敞开窗,迎进清爽的风,朝待脑袋更清醒。他叼着雪茄烟,站书桌前,按下咖啡壶,咖啡壶呼噜噜鸣响,吐露咖啡香。于是这小小的很阳刚的房间,添了醇厚的咖啡气味,还有甜甜的雪茄烟昧。
叩叩叩——
有人敲门。他开门,看见魏静雅站在门外,她低着头。不敢看他,但右手举高,是保温瓶。
“这个……还你。”她说。
“干么?你讲话都不看人吗?”他粗鲁道,抽走保温瓶。
“还有……谢谢。”还是不看他,觉得很有压力。而且,比以前见他时更紧张,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心跳很快,面对他,感觉又怪又尴尬。
“不需要谢我……”一想到她自杀的事,他火气又上来了。“我是怕你死了后续资金没着落,所以直到戏拍完前,请你务必保重身体。”
砰!
门关上。魏静雅始终低着脸,但那重重的关门声,他诚实但刻薄的话语,教她泪水落个不停。她的心脏像挨了一拳,好难受这是怎么了?
他难听的话、难看的脸色又不是第一次经历,这回,怎么让她特别难过?
见到她,他就很火大;不见她,他又头大。不管见不见,他气自己被她左右。陆玄武烦躁地拿着保温瓶,重放桌上。咖啡煮好了,关掉开关,扭开保温瓶,倒进咖啡,他突然顿住势子,看见保温瓶里有东西。举高保温瓶。里面,塞着一张纸条,他拿出来,卷开纸条看——
之前我对你做了很多可恶的事,可是你还帮我。谢谢你。上次跳舞的事,这次发烧也是,真的很谢谢你。不知道怎么感激你,我把收藏的琥珀送你,琥珀是千万年前松树的树脂。据说可以保人平安。千万年前的蚊虫尸体。被琥珀收融后,可以永远都不腐坏。将琥珀搓暖。会散发松树气味,可以镇定宁神。听说拍片的人压办都很大……之前我也害你失眠很多次吧?真的很对不起,琥珀给你,希望它给你好运,让你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