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不由己,没有出路。
而她美丽的嘴唇不是生来与他亲吻,而是生来伤他的。
章嘉棻眨了眨眼,叹息,在他旁边坐下。“对,周诚是原因之一。”
“难道当初你跟他结婚,现在就很幸福吗?那时你才十九岁。”
“我不知道,可是因为遗憾,他变成美梦,我很难醒来,很难再爱任何人。不过我想我不应该怪你……”她苦笑。“当时我太年轻,太浪漫才会去求你,其实真正能作主的是你父亲,这不是你答不答应的问题。”
“但我只要把合约撕掉就行了,我这个浪荡子,我父亲是不能拿我怎么办的。”
“也对,但我要顾及我父亲的颜面,我们不是会赖皮的人,我们没有那种无耻的心态。”
“所以有良心的人,才会这么辛苦?”
“嗯哼。”
“既然你也认为周诚的事不该怪我,为什么要这样恨我?我自认没有亏待你。”
“因为对于什么都没有的我,唯一能赢过你的,就是我的自尊心。”
“你是真的打心里看不起我?还是只是为了气我?”
“这不重要吧?你知道这个做什么?我们的关系连朋友都不算。”
章嘉棻起身,拍拍裙上灰尘。然后,看着他。
“我是不会为我说的话道歉的,我要走了,你来不来?”
他看着她,她美丽,她残酷,她决绝。
她等着,看他因高烧眼睛发红,他应该很难受,才会软靠着屋墙。
她挑起一眉。“走不走?”
“你在叫狗吗?”
“不然呢?难道还要我喊亲爱的?不要好笑了。”
他拿出手机。“我随便一通电话,立刻会有一堆女人们抢着冲过来接我,她们会彻夜照顾我,为我熬粥,喂我吃药,帮我敷冰袋。随便一通电话……”
“说这干么?”
“随便一个电话就有女人要照顾我……章嘉棻,我干么跟一个叫我像叫狗的女人走?”
“好,了不起,是我多事。”
他看着她,眼神狠厉。他笑,从口袋拿出烟,点燃,侧身,将两脚也抬至花台上,整个人背靠屋墙,抽烟。
章嘉棻转身就走。“很好,你去叫那些女人吧。”
她很气,干么追来?干么担心他,他死掉算了,死了活该。
难道他还要她求他吗?她宁愿死了算了。她……她跪下,抱肚喊道:“好痛……好痛……”
斑恩洋冲过来。“怎么了?”
“肚子痛……痛死了,去医院……快……”
斑恩洋愣住,笑了。“你这家伙……好了,我去医院行了吧?竟然为了我假装肚子痛,你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笨蛋!”章嘉棻踢他。“我真的……哎……痛……好痛好痛……”
斑恩洋脸色骤变,是真的?!跋紧抱起她,就往巷口跑。“车呢?”
“在前面,好痛,呜……”章嘉棻哭了,抓着他胸膛,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她很能忍耐的,但这痛不一样,好像有刀子在割她的肠胃,痛到背脊冷,身子揪成一团,牙齿咬得咯咯响。
明明已经高烧到浑身都痛的高恩洋,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抱着章嘉棻跑完一整条暗巷,冲到路口。
在车上的李大叔看见,下车要帮老板接过章嘉棻。
“不要碰她。”高恩洋怒斥,大叔吓得立刻缩手。
“开门。”他命令,坚持亲手将章嘉棻抱进后座。
大叔关上车门。
“快去医院。”高恩洋命令,然后小心翼翼地帮章嘉棻在后背放好靠枕,对着那张痛到惨白的脸儿,小小声安抚。
“没事,不怕……很快就到医院……有我在。”
“痛……”她紧闭眼睛,痛到团住身体。
斑恩洋紧握住她手,发现她手心都是冷汗。
比自己高烧还紧张,他将章嘉棻抱进怀里,搂得紧紧,好像章嘉棻就是他的命。
“乖,再忍一下……没事的……”
章嘉棻痛得不敢大力呼吸,专注地听着耳畔一声声温柔的低哄,这样好像就可以稍稍忘记痛楚。
第7章(1)
他们俩,一起躺进长升医院头等病房。
院长跟高恩洋有交情,要医护人员封口,同时命人在头等病房加床,让章嘉棻与高恩洋都有病床休息。
司机替老板联络章嘉棻的助理吴小华。
吴小华立刻收好章嘉棻衣物,随司机赶至医院待命,吴小华住进他们病房旁的小病房里,一整层楼的病房,都让给高恩洋的人使用。
斑恩洋与章嘉棻,一个吊点滴退烧,打营养针;一个服止痛剂,紧急安排照x光片检查。
稍后,章嘉棻的报告出来,身体没异状,肠胃好得很,奇怪的是肚痛如绞,吃止痛剂,是有一点效果,但仍是痛……直痛到天亮才止住。
章嘉棻很虚弱,觑着窗外鱼肚白天空,想不到会痛整晚,她手脚发软,很虚月兑,下不了床。
“是不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高恩洋问,他也彻夜未眠,躺在隔壁病床。
“你担心你自己就好了……”一定是因为穿高跟鞋追他的关系,可恶的家伙。章嘉棻凛着脸,实在很想骂他,但他也好不到哪去,差一点并发肺炎要住进加护病房。先前她还听到院长来探访时狠狠骂他,骂他发高烧还到处乱跑,骂他不要命了。
想到高恩洋为了她,拖着病体跑去和父亲对呛……章嘉棻心里有奇怪感受,有一部分的她在融化,但她顽强抵抗。
想想你的背景,想想他的身分地位,想想他那位总是让她抬不了头的了不起的老爸,章嘉棻,你感动个头。
她沉默,心烦。
“喂……”高恩洋喊她。
她翻过身,看着他。
他侧躺着,一直都面对着她的方向。
她看着他殷红的眼睛,神色疲惫,唇旁冒出的点点胡髭,而微敞的衬衫下,古铜色肌肤,结实的胸膛,加上卷高的衬衫袖管,露出的强壮手臂。
章嘉棻从未在清晨时分这样看着高恩洋。
他生病,卸下公子哥儿时髦讲究的衣着,此刻衣衫凌乱,邋遢中反而更见粗犷与男人味。
她有点迷惘,有点……绮想……如果能偎在那片强壮胸膛,把脸贴近那片结实强健果着的胸膛……她移开视线,同时不爽的丢下一句——
“为了避嫌,你应该去住别的病房。”
“那么是我去住普通病房,你住头等病房?还是我住头等,你住普通病房?”
“我住普通病房……了不起的老板您当然要住这里,请立刻为我安排。”
他笑呵呵地说:“我认为我们俩都住同一间病房,大老板和第一名模,我们一样高贵。”
“哼。”她又翻过身去瞪窗外。她能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在她脸上,害她脸烫烫的。“你可以不要一直瞪着我吗?”
“早上五点……”他微笑。“我从没在这么早的时候,好好的欣赏本公司最美的模特儿。
她痛了整晚,长发凌乱,原本完美无瑕的艳丽妆容,全褪尽,只剩下眼睫上浅褐色的眼线。在晨曦之中,她雪白的小脸浴在淡黄色光里,姣美的侧容,在光里,眉眼之间,难以抹灭的哀愁,反而显得她更加凄美,惹人怜爱。
即使她讲话不讨喜,爱对他摆臭脸,但他为什么总是忍耐不住,想要疼她哄她?只要看见那忧愁的脸面,浮现笑意,他就会很高兴。
她转过脸,瞪他。“叫你不要一直看着我。”
“你又为什么要一直注意我在看什么?”他无赖地笑。“这么喜欢我?”
她忽然很有精神,像是找到乐子了。“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拉肚子了,因为有人很恶心。”
是不是调侃他,她就很开心?
那么,高恩洋愿意当那个一直被调侃的傻瓜。